第92章:暗度陳倉(二)(1 / 2)

即便微濃不通政事,也曉得那幾位顧命大臣是太子黨,而那些被打壓的武將,必定是向著聶星痕的。這旨意看似沒什麼,不過是燕王的一道遺旨,可微濃覺得赫連王後太傻了,一旦這旨意公諸於世,天下人盡皆會知曉它是偽造的。

其中利益的偏向實在太過明顯,即便要急著登位,也不是這麼個急法,反而還會讓人質疑這旨意的真偽。微濃覺得,赫連璧月畢竟是個女人,還沒能跳脫出狹隘的政局觀。

這個想法突然冒出來,連微濃自己都被嚇了一跳。她自問向來不是有野心的人,更無心於朝政,難道是一頂“皇後命格”的帽子扣下來,潛移默化地改變了她?還是在宮廷裏耳濡目染得多了,無意識地學會了?

在楚王宮三年,她天真得像一張白紙;而返回燕王宮不過一年,白紙已被墨汁濺滿。可想而知,當初楚璃將她保護得有多好。

“臣妾恭送王上。”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令微濃乍然驚醒。是赫連王後要動手了!

微濃下意識地捂住口鼻,淚水已在眼眶裏打轉。可她卻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為燕王而哭,還是在為這宮廷的險惡而流淚。

“母後!”聶星逸的聲音又猛然響起,腳步聲匆匆而來,像是急於阻止赫連王後動手。緊接著,他驚訝地反問:“您捂死了父王?”

“是啊,我親自動的手。”赫連王後語氣不變,言罷將旨意甩給他:“你瞧瞧這遺旨有何不妥之處。”

聶星逸沒讓微濃等多久,已提出了異議:“這遺旨不行,外人一看便是偽造。”

“怎麼?”

“這傾向太明顯了!聶星痕被剝了兵權,敬侯黨全軍覆沒……”

赫連王後沒等他說完,便已打斷:“既然你父王屬意你,自然要替你鏟平內患。我並不覺得有任何不妥。”

“可他畢竟是父王的兒子,虎毒不食子!”聶星逸沉吟片刻,又道:“您就聽我一次,聶星痕的兵權不能剝。兒臣新君即位,他是唯一的王弟,按常理應該重用才對。兒臣這就再去擬一道旨意。”

“你瘋了嗎?你要‘重用’他?”赫連王後重重反問。

“母後別著急,他不是舊疾複發臥床不起嗎?暫時也摸不著實權。而且,兒臣加封他一官半職,他就得留在京州任職,不能再回封邑了。”聶星逸幽幽說道:“如此一來,咱們就不擔心放虎歸山了,他一旦有外逃之心,兒臣也能名正言順拿下他。”

聶星逸說出的這番話,讓微濃由衷地認為他進步神速。也許這就是他監國期間的成長,真正掌握了一國朝政之後,他更懂得分析利弊,鋪陳布局了。

顯然,赫連王後也被他這番話說動了,輕聲笑言:“你若早些長進,咱們也能少走許多彎路。”

聶星逸沒接話,遲疑著道:“兒臣這就去重新擬旨……父王這裏……還有青城……”

“不打緊,咱們造了這麼久的勢,宮裏宮外都心知肚明。當務之急是要找到太子妃,還要派人看好聶星痕。”赫連王後說道。

“敬侯府都是兒臣的眼線,無妨。可青城……”聶星逸停頓片刻,才道:“不如,不找了吧!”

聽他此言,微濃忍不住在心底冷笑。她早就知道,自從她設計了丁久徹父子過後,聶星逸已對她起了戒心。若非登基在即,他恐怕早就動手了。

赫連王後聞言顯得很詫異:“怎麼?當初你如此回護她,母後還以為你喜歡她呢!”

聶星逸嗤笑一聲,沒有接話。

“是因為丁家父子那件事?”赫連王後安慰道:“那件事在朝內的確影響不好,她想替楚王室出頭,你早早成全她不就行了。一個丁久徹,咱們也不是非要不可。”

“您不明白。”聶星逸顯得有些疲倦:“這件事就看得出來,她跟兒臣不一心……兒臣也把控不了她。”

“說白了,還是你夫綱不振。”赫連王後一語中的:“她是‘皇後命格’,暫時動不得。而且你登基在即,若是突然沒了王後,豈不是惹人非議?”

“也不是要殺她……”聶星逸沒將話說完,又隱晦地反問:“您不讓兒臣動她,真是因為她有‘皇後命格’嗎?”

“你別拐彎抹角說話。我難道不是為了你好?”赫連王後答得更隱晦。

聶星逸重重跺了跺腳,頗有咬牙切齒的意味:“我真佩服父王,能在不知情的時候布下這局棋!如今想動她也動不了了!”

“隻要她是王後,你想納誰做妃子,母後都不管你。”赫連王後突然軟下了聲音,近乎慈藹地說道:“別再耽擱了,這火燒眉毛的兩件事,你趕緊去辦妥了。一,重擬聖旨;二,找到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