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瓔珞見雲辰始終沒有發現端倪,才敢鬆了口氣,對微濃道:“看也看夠了,回去吧?”
微濃卻站著沒動:“再等等。”
瓔珞隻好陪著她等。
兩個姑娘藏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屋裏,又等了足足半個時辰,直至主屋裏熄滅燭火,也沒見雲辰再走出來。
微濃強忍著作嘔之意:“走吧。”
瓔珞張口,慢慢吞吞地安慰著:“你別……太傷心了,他不過就是長得像而已,肯定不是你的亡夫。”
“我知道。”微濃的麵色已變得很冷然:“你沒聽見她們方才說的話嗎?”
“說的什麼話?”瓔珞麵帶疑問。
微濃望著熄了燭火的主屋,目露一絲鄙夷之色:“你難道沒聽出來,雲辰是薑王後的男寵?”
“男寵?”瓔珞訝然。
微濃目中蘊藏著無盡失望與悲涼,又似解脫與釋然。她壓抑著那一股無處可藏的悲泣,緩緩自語:“我可以死心了,他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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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微濃就去盈門客棧找到掌櫃,給祁湛留了字條,約他見麵詳談。這一等,又是十餘日才見回複。
五月初五,端午佳節,黎都城外有賽龍舟的盛事,十分熱鬧。祁湛便挑揀了這個日子找上門來,仍是那一襲簡樸的黑衣,仍是抱著一把佩劍。多日不見,他似乎也起了些變化,又似乎沒什麼變化,還是那個祁湛。
瓔珞自然是喜滋滋的,挽著他的手臂不肯鬆手。微濃也將那日晚間偷聽到的對話,一五一十地告知了他,還說了自己的猜測。恰好瓔珞當晚也在,少不得要附和幾句。
祁湛聽罷之後,果然眉峰深蹙:“你是說,雲辰從前是薑王後的男寵?”
微濃有些難以啟齒,但還是點了點頭:“據我聽到的意思,應該沒錯。”
瓔珞則聳了聳肩:“反正我是沒聽出來。”
“既然微濃這麼說,那應該是沒錯了。”祁湛顯然更知道兩人所長。若論殺人,自然是瓔珞在行;但於言語之道,自然是微濃更值得相信。
“瓔珞,我與微濃有些私事要談,你先回避一下。”祁湛直接開口說道。
“我不!”瓔珞牢牢挽著他的手臂:“我和微濃關係可好了,她的事我都知道,你的事我也都知道,你們有什麼可瞞著我的?”
祁湛隻得扯了一個善意的謊言:“是關於燕王宮的,聶星逸和聶星痕,你有興趣聽嗎?”
瓔珞將信將疑,大眼瞅著祁湛:“提他們做什麼?微濃又不喜歡他們。”
祁湛隻瞪著她,不再說話,他早就摸清了瓔珞的脾氣。
後者果然撇了撇嘴:“好啦好啦,一個是微濃的前夫,一個是她的追慕者,我都曉得了!有什麼可聽的,沒興趣!”言罷她便鬆了手,又指著祁湛道:“我上街去買幾隻叫花雞,你可別再跑了!留下用午飯!”
祁湛衝她擺了擺手:“好,你去吧!”
瓔珞便揣著銀子出了門。她前腳一走,微濃的表情立刻凝重起來,道:“那晚雲辰還說過一句大逆不道的話,瓔珞大約沒有在意。他說他今後要‘三宮六院’……”
“三宮六院?”祁湛的表情更加凝重。
“我覺得不像失言。”微濃斷定。
祁湛亦是冷笑:“果然如沈大人所料,他是有所圖謀。”
“也許就連薑王後也沒想到,他的野心會這麼大。”微濃搖了搖頭,又問:“你要去向寧王揭發他嗎?”
“不能衝動。”祁湛斷然否定這個提議:“如今他是寧王麵前第一紅人,連我這個孫子都比不過,我若冒然去告發他,反倒顯得我在汙蔑。”
祁湛浮起一絲算計的笑:“此事你不用再管了,我自會想辦法。真要告發他,也要把魏侯扯進去,一勞永逸。”
“他一看便是有備而來,你畢竟是半路起家,論起權謀之術,未必鬥得過他。”微濃有些替他擔憂。
“不必擔心,”祁湛神秘地笑笑,“沈大人會幫我。”
一聽他有沈覺襄助,微濃才稍感放心,遂道:“既然如此,我也沒什麼牽掛了……我想離開。”
祁湛很驚訝:“這麼快?”
“嗯,”微濃情緒低落,“在黎都逗留三個月了,吃也吃了逛也逛了,是時候離開了。”
祁湛沉默片刻:“往後你有什麼打算?”
微濃笑笑:“走一步看一步吧。”
“江湖凶險,簡風他們又走了,你孤身上路……”祁湛欲言又止,擔心之情溢於言表。
“無妨,生死有命吧!左右我也活夠了。”微濃神色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