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澈倒是沒再多想,順著雲辰的話便開始回憶,他原本是一副曠遠的眼神,卻漸漸變得淩厲起來,想了半晌,最後冷哼一聲:“算了,我也不好說,你看祁湛那樣子,有七八分像就是了。”
“七八分像?”雲辰目色一閃。
原澈悻悻地道:“哼,要不是他那張臉長得實在太像,老爺子也不會這麼快便認下他,還對他這麼栽培。”
聞言,雲辰若有所思地想了片刻,又問:“祁湛哪裏長得像昭仁太子?”
原澈被問得有些不耐煩了,麵露狐疑之色:“你問這麼多做什麼啊?難道你真得懷疑祁湛是野種?”
“我在想,能否用他的身世做文章。”雲辰模棱兩可地回。
“估計你要失望了。”原澈泄氣搖頭,用手在自己鼻梁處比劃了一下:“他鼻子以下吧,和昭仁太子長得一模一樣,看模樣應該是親生的。老爺子在這方麵絕不會弄錯。”
雲辰似乎是在想象什麼,片刻之後又笑問:“魏侯殿下與昭仁太子是異母兄弟,兩人可有相似之處?”
原澈回想一瞬,“嘿”地一笑:“你別說,我父侯年輕時也算俊美男子,昭仁太子當然也不差,兩個人的眉眼都是承襲老爺子。”
許是裝臭美裝了太多年,他此刻也頗有顧影自憐的意思,指了指自己一雙眼睛,對雲辰笑道:“你瞧瞧我的長相,就該知道我父侯和昭仁太子多俊美了,當然,他們也隻有我六七分吧,我還有三四分是承襲我母妃的美貌。”
雲辰此刻的心思已全然不在原澈的話上,他聞言徑直起身拿過筆墨紙硯,攤在桌案上再笑:“您越說,我越對昭仁太子的樣貌感興趣了,不如您說著我畫著,現作一幅畫像出來,如何?”
原澈知道雲辰擅長琴棋書畫,不過仍舊對其憑空想象的能力表示懷疑:“你都沒見過我太子伯伯,光憑我一張嘴說,就能畫出個一二三四?”
“不試試怎麼知道?”雲辰故作自信地笑:“再者還有您和祁湛作為參照,我正巧練練手,請您評價一番。”
原澈此刻正值鬱悶,聽他這般一說,也來了幾分興致:“可以,那你畫吧。”
雲辰便按照方才原澈所言,想象著祁湛鼻子以下的部位,一筆一筆開始勾勒。削薄的唇,唇角天生上鉤,給人一種薄情而風流之感;收緊的下頜,分明的腮處與顴骨,瘦而藏有傲然之氣。
生在王室,對書畫多少有些造詣,原澈看到此處,也覺得雲辰是有幾分功力,不禁認真旁觀起來,還笑著調侃:“別人都是先畫眼睛鼻子,唯獨你先開始畫嘴。”
雲辰卻是心無旁騖,閉目冥想片刻,又仔細打量原澈半晌,才提筆畫下一雙俊目,兩道濃眉。
不多時,一張成年男子的臉龐已經隱隱成形,唯獨缺了鼻子。而這已足以勾起原澈的回憶,他竟然看著畫像呆滯片刻,主動從雲辰手中接過畫筆,認認真真地為畫像勾出一道挺拔的鼻梁,又為畫中之人添上額頭、發絲、耳廓。
放下畫筆,原澈唏噓不已:“子離的畫果然傳神,這眼睛、嘴巴簡直如見昭仁太子真人,唯獨是這鼻子我畫得太差,隻得他八分相像。”
言罷,他又是一陣感歎,這才對雲辰道:“子離啊,這畫像送給我可好?”
雲辰此時正盯著畫像在想些什麼,目不轉睛,唇畔勾笑:“世子不嫌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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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澈拿走畫像之後,雲辰一直心不在焉,思前想後,又招來竹風命道:“你找人想想法子,看能否找到昭仁太子原真的畫像。還有,打聽一下他生前性情如何,擅長什麼,是從何時開始荒於政務沉迷酒色的。”
竹風雖不知主子何意,倒也不敢違背,當即便給他們在寧國的各路眼線們分派任務。按道理而言,寧太子原真生前喜好飲酒作樂,應有不少行樂之圖留下,可出乎竹風的意料,他們打聽了二十來天,才在年關之時找到了一幅畫。
還是晚香樓老鴇找到的,據說是十幾年前寧太子納過一位側妃,那位側妃喜好作畫,便給寧太子畫了一張像。此後不知怎地,畫作流落到了娘家。寧太子生前,這張畫一直是側妃娘家的一大傲事,其父逢人便誇“小女自打進宮之後,就獨得太子殿下恩寵,這不,殿下還特讓小女為其作畫一張”。
後來這位側妃因故惹怒寧太子而被打入冷宮,直至寧太子死後才被寧王放了出來。這家人從此便對那張畫作諱莫如深,收拾起來束之高閣,也多虧晚香樓神通廣大,才能打聽到這樁十幾年前的舊事,還用計將畫像弄到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