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天命難違(三)(1 / 2)

冀鳳致似乎又想到了什麼,看向微濃,搖頭長歎:“或許攝政王是為了等你回來,才選擇葬在蒼山腳下。”

這個理由,眾人都相信。

微濃垂目不語,直至她終於將眼淚遏製回去,才看向那具棺槨,低聲道:“既然這是他的遺願,我們就遵從吧!”

她轉而再看冀鳳致,恭恭敬敬地道:“他父母俱亡、親緣極淡,已經沒有長輩在世。既然他隨我向您磕過頭,就是把您當成了長輩,還請您做主挑個日子,我好盡快送他去蒼山下葬。”

微濃說得極其平靜,可冀鳳致卻感到了她的心如死灰。唯一的愛徒情路坎坷,做師父的心裏自然也不好受,冀鳳致點頭應下:“好。”

“師父,我希望他能盡快入土為安。”

“你放心。”

幾人說到這時候,天色已黑,微濃一路風塵仆仆,已是滿身疲憊。明塵遠怕她撐壞了身體,便覷了這空檔,勸道:“諸事繁瑣,郡主才剛回來,今日還是好生休息,關於殿下的後事,明日卯足精神再詳議不遲。”

明塵遠自己也有數萬人馬需要安頓,聶星痕這一走,他壓力極大,亦是千頭萬緒。幸而他在半月前便已得到聶星痕的死訊,最悲痛的日子早已過去,此時心情尚能克製。

眾人都擔心微濃,她自己心裏也清楚,便勉強綻露一個笑容:“那就先散了吧。”

簡風長舒一口氣,忙道:“屬下這就去為您安排營帳,還有侍女。”

“不必了,”微濃環顧主帳四周,無比留戀地問,“我想住在這裏,可以嗎?”

“住在這裏?”簡風驚訝,欲言又止。

微濃走到聶星痕的棺槨旁,眼眸柔和,語調平靜:“讓我陪著他吧,我們沒有多少日子了。”

“也好,殿下必定也想讓您陪著他。”明塵遠率先表態,怕微濃看到自己的表情徒增悲傷,趕忙找了個借口匆匆離開了。

簡風也有些擔心,唯恐微濃做傻事:“您……可需人陪?”

“不用,你幫我燒一桶熱水即可,我包袱裏備有換洗衣裳。”微濃此刻已經徹徹底底冷靜下來:“在他下葬之前,我就住在這裏。”

簡風看了冀鳳致一眼,見他並無擔憂之色,這才應聲退下。

帳內終於隻剩下師徒兩人,冀鳳致緩慢走到門口,掀開簾帳一角向外看了一眼,直至確認簡風已經走遠,才轉身對微濃道:“為師有事要對你說。”

微濃點了點頭:“我也有些疑惑之處,正想與您商量。”

“咱們師徒想到一塊去了,你先說。”

微濃便捋了捋思路,分析道:“方才簡風把事發經過講得很清楚,但我有三個疑問。第一,放走原澈和墨門的殺手,到底是誰做的決定?”

冀鳳致無奈歎道:“此事簡風的確與我商量過,但我畢竟是個外人,在燕軍大營是做客,根本無權置喙。不過他放走墨門的人,倒是事先征詢過我的意見,他說看我的麵子也不算客套話。”

“簡風在軍中能有這麼大的權力?說放人就放人?”微濃感到不解。

“攝政王在幽州府一戰中腰部受傷,後來就極少露麵,你下落不明,鎮國侯又去了楚地,所以主帳裏的事都由簡風負責,攝政王對他極其信任。”冀鳳致解釋道:“也不能說簡風權力大,他是攝政王的侍衛統領,手中並無軍權。但是當夜之事就發生在主帳,能進入乾坤陣的侍衛本就極少,自然以他馬首是瞻。”

“可是以我對原澈的了解,他根本不可能攻破帳外的陣法,何況還要瞞著您和祁湛、簡風。您不覺得奇怪嗎?他是怎麼找到出路的?”微濃問出最後一個、也是最重要的一個疑問。

“你也懷疑軍中有奸細?”冀鳳致想的正是此事。

“嗯,”微濃麵色凝重,思緒卻有些亂,“我與原澈也算舊相識,他很聰明,也有謀略,但欠缺大局觀,為人脾氣暴躁,極其容易被人激怒或慫恿。而且,他不通軍務,府上的侍衛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比起墨門的精銳還差得很遠……怎麼可能連墨門的人都被您發現了,他的人卻能藏得神不知鬼不覺?連乾坤陣都破得了?”

原本冀鳳致是懷疑軍中藏有原澈的耳目,但他聽到此處才發現,微濃比他想得更深:“你的意思是,原澈刺殺攝政王是中了圈套?而且設套之人就在這軍營裏?”

“對!就是那個細作!是他在挑事!”微濃用手指沾了涼透的茶水,在桌案上畫下一個草圖,以主帳為中心,四周是聶星痕布下的陣法。她用手比劃著主帳周圍,對冀鳳致道:“這奸細不僅熟知陣法,還能將原澈來襲的消息隱瞞下來,可見位置不低。這樣的人在軍中不多,排除一下便能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