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快來看!”一個士兵在門外喊道,幾人又匆匆跑出來,才發現布莊後門的位置,今日采買的所有布匹、胭脂水粉都扔在角落裏無人問津,而那匹馬已經不見了!
“難道有人劫持了郡主?”幾人連忙跑回布莊,逮住老板質問道:“方才進來買布的女子去哪兒了?”
那老板一頭霧水:“小人這裏光顧的都是女子,您說的是哪一位?”
“就是穿件青色鬥篷,約莫半個時辰前進來的!”
“哦,是她啊!”老板恍然大悟:“那位姑娘隻是借過啊!她進來之後,問了後門的位置,就……就從後門出去了啊!”
聞言,幾個士兵麵麵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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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燕軍大營打聽到確切消息,微濃便心知不妙,又恐左副將攔著她離開,遂想出這金蟬脫殼之計逃出幽州府。其實她有信心去和明塵遠談判,但她沒有信心去麵對這群將士,也許他們每個人都已經滋生出了新的野心,隨時可能挾持她做出什麼事情來。
這是微濃頭一次感受到某句話的真切含義——“國不可一日無君、將不可一日無帥”。聶星痕走後的燕國,究竟會走到什麼境地,她根本想象不出來,也不敢想象。
明塵遠若能鎮住三軍還算不幸中之萬幸,就怕時日一長,誰也不服氣誰……
這般一想,她更加迫不及待地想去墨門求證聶星痕的生死,於是便按照冀鳳致留下的記號,驅馬前往墨門。一直走到幽州最靠近南邊的渡口時,她卻遲疑了,她發現自己麵臨一個難題:究竟是先去墨門查探聶星痕的生死?還是先回燕國看看局勢?
若要去墨門,就必須一直走陸路,而她可能要麵臨寧王和左副將的雙重追捕;
若要回燕國,南下的河流已經解凍,她可以選擇走水路,如此就能避免與明塵遠正麵遇上。
去墨門,有師父的庇護,相對安全,但路上凶險太大;回燕國,局勢不明危險重重,但路上相對安全。
情感告訴她,應該去墨門,因為她太想知道聶星痕的生死了!
而理智告訴她,應該回燕國,如今燕國的局勢才是頭等大事!因為聶星痕隻要沒死,墨門有師父冀鳳致在,他就不會有性命之憂。
“記住,千萬別去找你師父,否則會害了他,也害了你自己。”驀然間,原澈的這句話突然響起在她耳畔,及時提醒了她!對!她不能去墨門,萬一聶星痕還活著,她這一去,就會把寧王的目光引過去!她應該南下回國!
這般一想,微濃當即決定取道水路前往薑國。
事實證明這個決定沒錯,她一路上不僅沒再遇上寧王的人馬,就連左副將也沒有派人追來,她安安穩穩地進入薑國地界,改走陸路。
正月的最後一天,微濃抵達蒼山腳下,雖然她心裏一直告訴自己,聶星痕極有可能沒死,可她也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要去麵對這個殘忍的事實。畢竟,當初是她親眼看到了他的屍身,也是她親自將他埋葬在了蒼山腳下。
上蒼明明給出一點微茫的希望,而那希望就近在咫尺,可是由於種種緣由,卻無法立刻抓住,反而要繼續前行,離那希望越來越遠。這樣的煎熬,並不是人人都能承受。
墨門她一定會去,聶星痕的生死她也一定要去求證,隻要還有一線希望她就不會放棄。但不是現在。
如此想著,微濃還是決定去蒼山腳下看看,去看看聶星痕的陵墓。
薑王很守約,派了許多士兵守陵,因這隻是座臨時置棺的陵墓,故而薑王並未下令嚴禁入內,反對燕薑兩國百姓開放,以供前來祭拜。因此,士兵們對微濃並無為難,查看過通關文牒之後便直接將她放行。但讓微濃意想不到的是,墳陵前擺放了許多鮮花與祭品,這些祭品一看就不是薑王命人擺放的,那些鮮花更像是隨手從路邊采摘的,有些甚至還沒有凋謝,可見正月裏一直有人前來祭拜。
微濃原本醞釀了很多情緒,但瞧見這一幕,她心裏是滿滿的欣慰。當初那個嗜殺的男人確實變了,至少在他作為燕國攝政王的這幾年裏,他還是受到了百姓的愛戴。
微濃輕撫聶星痕的墓碑,指尖纖塵不染,想起彼此過往種種,感慨萬分。她也不知在墓碑旁坐了多久,當一腔情緒終於平複,準備起身離開時,卻發現她自己的鞋底很潮濕!確切地說,是墓碑四周的土壤很潮濕!
這是一個極其怪異的現象,蒼山處於薑國最北端,與寧國幽州接壤,冬季應該幹燥才對,土壤為何這麼濕?微濃忍不住詢問守墓的士兵:“蒼山最近下過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