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光大亮。
冬日清晨,即便朝陽升起,仍是一中最冷的時候。
晨曦初現,金黃色光線自太陽上釋放,灑落地,陽光所帶來的溫度,盡為大地所吸收。
以至於,很多人在冬日早上,寧願躲在被窩裏,也不願出門。
然而,定安侯府內鑼鼓喧,嗩呐哀鳴。
專程被請來的吹鼓手之流,陸續步出侯府大門,大吹大擂,奏起無邊哀樂,樂器上都綁上了雪白布條。
十幾名吹鼓手後,一口陰沉木棺材被八名身高體壯的力士抬著,向前行去。
棺材前,披麻戴孝的易鴻宇,伴在父親靈柩前,手裏還扛著一支筆直的木杆,其上掛著長幡。
招魂幡!
重達十幾斤的招魂幡扛在肩頭,易鴻宇仍能做到腳步如飛,一雙劍眸凝凝,看向自家祖墳所在方位。
作為泉國數一數二的將門,定安侯府易家專程在王都城外占據了一座山,修建成陵園。
曆代以來,易家子孫死後,隻要沒有辱沒家風,泰半是葬在那裏。
“看哪,那就是定安侯的棺材。”
“扛著招魂幡的就是定安侯世子!”
“他怎麼還在這兒,不是聽他殺了……”
…………
奏起哀樂的隊伍,行走在王都城的街道中,沿途許多行人認出了易鴻宇一行人的身份,指指點點。
即便在如此喧鬧的環境下,易鴻宇仍能聽到四周的議論,不過嘴長在別人身上,他懶得管。
咯吱!
定安侯府易家,子嗣單薄,除了易鴻宇之外,隻剩下府中的家仆之流。
饒是如此,隊伍仍然不少,足有近百人。
當一行人路過平南侯府,那緊閉著的朱漆大門,突而被人自內打開。
骨碌碌!
敞開的府門後,一名須發灰白,麵上充斥死氣的中年人坐在一張木製輪椅上,身上鋪著一條錦被,被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推了出來。
“定安侯,一路走好。”衰竭的身軀內,力量已消逝。四五十歲的中年人,目睹易鴻宇一行人路過,雙手自錦被下抬起,對準易鈞的靈柩,俯身下拜。
簡短的七個字,蘊著無限情感。
定安侯府衰敗之勢已成,昨日又有昆侖派的仙人降臨,大開仙門,要在泉國招收弟子。
今日出殯,連一個賓客都沒有。如今,平南侯府門戶大開,易鴻宇下意識的看了過來。
視線落在那名與自己父親年紀相仿,時日無多的中年人身上時,眼底浮現一絲感激。
“咳咳咳。”坐在輪椅上的中年人,不是旁人,正是當代平南侯,也就是方烈之父。
數月前,這位平南侯帶傷歸來,多年來積累下的沉珂發作,病來如山倒,纏綿病榻數月。
是個人都看得出,他也是時日無多。
當此之時,易鴻宇殺了七王子翟磊,已經成了叛逆,等喪禮結束後,很可能就會被拿下。
自己也是命不久矣,平南侯不介意最後送一送自己的好友。
“父親。”推著平南侯的少年——方烈見父親咳嗽不止,急忙彎下身,一隻手按在了父親的背上,度過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