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結束後,我會把我心裏所有的話對你說。】
沒有燈光的宿舍,黑漆漆的,透著絲微涼。
我站在這已然空空蕩蕩的,隻剩下床板的宿舍,心裏不禁帶起一抹不舍。
我不知道為什麼大家都已經收斂妥當回了家,我卻還要在這夜半時分,坐在這清冷徒留一地陳舊記憶的宿舍裏。
心裏一陣酸澀,淚竟是不自覺得自眼裏滑下,我抬起手,輕輕得擦去,卻不明白。這淚,是為了那已然失利的高考而落,還是,隻為蘇墨此前說過的那句話……
“高考結束後,我會把我心裏所有的話對你說。”
我正毫不猶豫地撿起了地上一本未寫完的作業本,撕下一張作業紙,毫無形象地擤著鼻涕,擦著淚,突然門口一陣響動,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仙兒似的身影,突如鬼魅在宿舍門口飄搖,嚇得我將手中整本作業本丟在了地上,身體僵硬的轉過了身。
沐錦那張精致的,半隱在黑暗中的臉龐直接撞進了我的視線之中,而後,驚嚇解除,畢竟在她麵前,我沒必要掩飾什麼。
我馬上放鬆了所有的防備,直接癱軟了身子,故作鎮定地盤坐在地上,抬起頭,看著完全看不清楚臉的人影,就著門外路燈微弱的光,我看到那張精致臉龐是略顯哀怨的表情。
我白了她一眼,執手擦著鼻涕眼淚一大把的臉龐。
“沐大小姐不知道大半夜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這樣一個黑屋子裏是很危險的事情嗎?”先不說她被嚇到,但好歹也有可能會嚇到我啊!為了掩飾自己剛剛哭過的事實,我故意將聲音發得很渾厚且雄壯,就好像怕我親愛的沐錦會發現一般。
沐錦和我一樣,因為家不住在縣城,縣城也沒有親戚,於是決定高考結束的這個夜晚,和我作伴,一起住在人去樓空的宿舍裏。
剛剛她本來是去問樓管阿姨要電的,看她那副猶如丁香姑娘一般帶著愁怨的俏麗臉龐,我便能夠猜到,那個更年期的樓管阿姨肯定是沒答應的,她或許還在抱怨,為什麼我們這些學生還不走,她還要留下來看顧著我們三三兩兩這麼幾個外地學生,害她不能提前一日回家和老公溫存。
我想,沒有燈也好,至少,沐錦就不用看到我滿臉的狼狽。
但是沐錦似乎還是發現了。
“小蕞兒,你是不是哭過了?”沐錦溫柔動聽的聲音在寂靜漆黑的空間裏回響。
“哭?純笑話!才沒有哭。”而後,我再次用力擦掉了臉上未幹的淚痕,心虛地將手中那張已經被蹂躪得慘不忍睹的作業紙擲於地上,大聲囔囔著,“我莫小蕞隻流眼淚,從不哭!”
“是是是,你沒有哭,你呀,隻是風迷了眼。”本來還一臉哀怨的沐錦,卻莫名的因為我的這麼一句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尷尬的看著她,雖然燈光微弱,但我還是可以看見她笑靨如花的美麗模樣。
“好吧好吧!笑吧笑吧!”我俯身再撕了一張作業紙,往臉上抹著,其實作業紙是光滑的,抹得滿臉滿臉的,可我就是覺得好像擦得很幹淨似的。
然後唯唯諾諾地開口解釋自己的滑稽行為,“我隻不過是,考完試,突然覺得,就好像我們抓著一個東西抓了好幾年,終於在這一天,所有都釋放了,然而手裏已經沒了東西,空落落的,連著心,也感覺空落落的了……”
至今,我都能夠很清晰地記住當時的我,用怎樣一種聲音說出這幾句話,也許淒婉,也許悲涼,在那個黑屋子裏,似乎久久都在縈繞著我的聲音。
我不知道你們是不是有同樣的感受,我想有經曆過高考的,甚至是剛剛經曆高考的人,肯定能夠感同身受吧!
寒窗苦讀十二年,好像僅僅隻是為了十八歲的六月七八號這麼兩天的苦戰,所有的磨礪鍛煉煎熬,所有的苦逼的練習題模擬考突擊課,在最後的一個月,像是無數的手榴彈向我們轟來,然後我們就在傷痕累累的戰亂中奮起一搏,想要拿到最後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