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到,她這樣子,一下子就落在了自己那個大伯母,梁氏,眼中。
梁氏、陸朝雲、陸子湛一塊兒坐在馬車裏,正要回永平侯府,誰知就這麼的巧,又遇見了陸朝暮。
“是三堂妹!!”
陸朝雲又一次撩開簾子,想要跟陸朝暮打招呼,可,和先前一樣,陸朝雲才輕輕喚了一聲,就被自己的母親給一把拽了回來。
“母親?”
陸朝雲越發不明白了,母親這是怎麼了?
先前在貢院門口,她們遇見了三堂妹,母親也是這樣,不願她和三堂妹打招呼,說是讓她不要打擾三堂妹和她的朋友。
可現在,三堂妹的馬車裏,隻有她一人,這次,可沒有什麼打擾不打擾一說了吧?
那,母親為何還要阻攔呢?
然而,梁氏並沒有要解釋的意思,隻是“刷”的一下,將簾子重新放了下來,吩咐車夫回永平侯府。
馬車“吱呀吱呀”的往前行。
而馬車裏,陸朝雲的眉頭已經擰得不能再緊了。
“母親!”
“好了!”
陸朝雲是她的女兒,梁氏當然知道她想問什麼。
陸朝暮是將軍選定的人,她們最好不要和她牽扯上關係。
想了想,梁氏便隨便編了個理由,“你沒瞧見,方才朝暮眉宇間似不高興得緊。難道你忘了,她今天是為何來的貢院?”
陸朝暮那個五舅舅,這次也是參加了科舉考試的。
宋靖宇作為宋家的庶子,從小在宋老夫人手下就沒討到半點好處。
如今,千裏迢迢來京城參加科考,可不就是為著這個唯一的翻身機會麼?
“是啊!”
陸朝雲點點頭。
科舉考試,本就給了無數寒門子弟以最為公平的競爭機會,誰能把握,誰便能靠著這次的機會鯉魚躍龍門。
她雖隻在三堂妹回永平侯府的時候,遠遠見過宋靖宇一麵,但,她也能瞧得出來,宋靖宇或許身上的穿著比不上京城裏的侯門子弟,但是,宋靖宇眉宇間自有一股獨特的氣質。
不卑不亢、高然而立。
這樣的人,想來是能夠有所作為之人。
然而——
“哈哈哈!什麼氣質不氣質的,你快別說了!”梁氏笑著搖搖頭。
本來,她和陸朝雲一樣,都覺得宋靖宇許是個讀書的好苗子,可是,方才她也瞧見了,陸朝暮在馬車裏是一副怎樣的神情。
她既然是去貢院迎宋靖宇的,那麼,若是宋靖宇一切順利,她臉上如何會神情懨懨然,眉宇間全是不高興?
不就意味著,這次的科舉考試,宋靖宇的表現,並沒有他們所預想的好麼。
梁氏又搖了搖頭,歎說:“我說啊,等科舉結果出來之後,他宋靖宇肯定不怎麼。”
到底是小地方出來的庶子,哪裏能同她悉心多年培養的子湛!
想著,梁氏殷切期盼的目光,便再一次落在了陸子湛的身上,如同千萬擔的期盼,壓得陸子湛簡直快喘不上氣了。
可是,他從小到大,母親總是這樣,對他有無限的期盼。
但凡他有一絲一毫的失誤或失誤,母親便會十分失望。
他還是小孩的時候,就特別懼怕自己母親臉上流露出的無限失望。
所以,為了讓自己的母親高興,為了達到自己母親的預期,陸子湛總會拚盡全力將自己的一切做到最好。
可是——
他到底隻是個人啊,是一個有優點、有缺點,有長處、有短處的人啊。
為了達到梁氏的期盼,他或許能夠咬牙堅持著,努力讓自己去做許多自己不願意、不喜歡、不擅長的事情,而且,他還要花上更多的努力,才能勉勉強強達到梁氏的預期。
這次的科舉考試,他自然也拚盡了全力。
他自問自己讀書開蒙後的十幾年來,沒有一日不再努力溫習功課,不再熟讀各種經史子集。
可是……
一想到過去三天,自己在貢院裏的點點表現,他真的很難判斷,自己究竟做得好還是不好。
想到這些,陸子湛的身體都不由得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