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見他久久未語,一直得不到指令的黑媚終究還是大膽出聲了。
狐之亦聞言收起心思,淡淡道:“她想做什麼便隨了她,你且去準備好就是,別讓她看出異常即可。”
那幾個人類衙差的到來讓村裏的氣氛發生了變化,那丫頭想再製造出情況令人生畏。
這一點也是異常的大膽,要知道那丫頭以前雖說也是膽大妄為,但手上卻從未沾血,甚至有一次還玩笑似的告訴他她暈血。
可眼下,她不僅不暈血,還不惜為了讓那些人畏懼令自己的雙手沾滿血。
不,他的繁兒不該是這樣的,她該是活潑明朗的,該是隨行肆意的,怎麼能為了那些人就將自己置於黑暗之中呢。
黑媚知曉他的意思,規規矩矩應了聲後就走了,確認黑媚走遠後,黑淩才看向那若有所思之人,道:“主上,您在懷疑祝姑娘也知曉先前的事?”
主子沒說,但向來懂得察言觀色的他隻一眼便能瞧出主子在想什麼。
狐之亦斜眸,“你不也一樣,那丫頭,不該是如此模樣,不是麼?”
黑淩抿緊了唇,未言語,但也是默認了自己的猜測。
屋裏沉默了片刻,狐之亦道:“此事不急,再觀察一段時日再說。”
此後兩人便再未針對這件事多說,交代了一些事後狐之亦便讓黑淩退下了。
而他自己則如何也放心不下那丫頭,便留了自己的意念之身於床上躺著,自個兒趁月色飛向了熟悉的地方。
而後山之上,祝繁此時正盯著那具看上去再次比她大上很多的野豬屍體瞪大了眼,小聲感歎道:“有句話怎麼說來著,‘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天,這也太不費工夫了吧?”
渾身漆黑的野豬,結結實實地躺在那,一條腿看上去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吃了,隻剩下三條腿,還沒靠近就能知道這玩意兒早就沒了心跳。
祝繁心裏也虛,心道是什麼東西連這玩意兒都能給弄死,甚至還讓它少了一條腿。
於是她沒敢妄動,隻屏息凝聽周圍的動靜,但很顯然,她未聽出什麼異常。
沒有異常的前提下,祝繁是欣喜的,因為如此一來她就少費了好些功夫,自然也就不用去沾她不喜歡的血了。
身量大又如何,她不怕,因為她力氣大啊,村裏那些不敢輕易招惹她的男娃子們就是看她力氣大鬧起來又凶才沒敢隨意惹她的。
她爹常說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樣兒才能惹人喜歡,但她卻不予苟同。
女孩子固然要有女孩子樣,但也不能全都嬌嬌弱弱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吧,村裏那些把自個兒家漢子製得服服帖帖的女人們不都是靠凶悍出名的麼。
但那種隻會撒潑的女人也不是她欣賞的對象,她要做的就是她自己,有力氣有文化,能打又能識文斷字兒的才是她所向往的。
雖然依舊還是有些吃力,但祝繁總歸是把那龐大的玩意兒給搬到了後山的半山腰處,跟上次一樣直接取了那野豬的心髒埋在地上,又朝天上磕了三個頭才算完事。
沒了荷香在,她回去後也就不必那般的小心翼翼,隻放輕了手腳回屋後就將自個兒一身的髒衣裳給換了下來。
老太太有夜起的習慣,她沒敢點燈,憑感覺摸黑找了件裏衣隨便往身上一套,便去小狐狸的窩裏把那軟軟的身子給撈進懷裏上了床。
小家夥今晚也很乖巧,到了被窩後動都沒有怎麼動便靠在她懷裏睡過去了。
祝繁實在累得慌,幾乎頭沾上枕頭就睡著了,而她本以為的已經睡著的小狐狸,卻在此時睜開了眼。
伸手點了小丫頭的睡穴,身形頎長的男人將她小心攬進自己懷中,夜能視物的雙眸在這張疲憊的小臉上流連。
“丫頭,”男人低頭埋首在她脖頸間,幾乎是一瞬間,他對懷中這具散發著馨香的身體有了感覺。
但他卻未像往常那樣去觸碰她,而是就這般擁著她,直到外麵漸漸露出光亮,他才在那張睡得紅撲撲的小臉上印上一吻消失在小姑娘的床鋪上。
祝繁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身處桃林,香氣漫天,那人一改平日的淡雅清素著一襲妖冶紅衣款款而來,他對她笑,喚她“繁兒”,問他可否怪他沒能將她保護好,問她是否願意跟他走。
夢裏,明明很美好的,可醒來後祝繁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