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繁人還沒跑到地方,就耳尖地聽到了人們的議論聲了。
她加快了腳步,剛走到人群後喘一口氣,不知道誰喊了一聲“祝繁來了”,所有人就都扭頭朝她看了過來。
雲妹兒走過來拉著她說:“你可去看看吧,你姐這會兒都沒主意了,我看祝華這會兒好像有些不對勁兒,曹家的人馬上就來了,你可悠著點兒啊。”
雲妹兒這個“悠著點兒”指的自然不是祝繁在見到這敗壞家門的事後會如何對祝華發脾氣,而是告訴她別高興得讓人察覺出什麼異常來了。
祝華跟祝繁不對付,雲妹兒是最清楚的人,如今出了這等事,便是她也高興得差點就手舞足蹈了。
但如今這麼多人看著,曹家的人一會兒又要來,不悠著點兒要是讓人看出什麼貓膩來,那可就慘了。
當然了,雲妹兒這會兒也有一肚子的話想要問祝繁,隻是時間不對,她打算找了時間再說。
祝繁扭頭看了看她,抿著唇微微頷首後就擠進了人群。
剛一進去,祝芙就哭著喊她:“繁繁,你快來看看吧,這……這……”
自然還是在那間小屋,隻不同的事昨兒個是晚上沒現在這麼亮,如今這日頭高掛的,太陽端端就從窗子照了進來,想看不清裏頭的情況都難。
屋裏的稻草墊子上,祝華光著肩頭縮在角落裏坐著,瑟瑟發抖著,身上雖已經讓祝芙給披上了外衫,但卻隨著她抽泣的動作隱隱往下滑,露出那一身青青紫紫的痕跡,要多慘烈就有多慘烈。
然祝繁卻是不在乎她變成什麼樣的,她在乎的,是邊上蓋著一件男子外衫直挺挺躺在那的人,而蓋在那人臉上的不正是昨夜裏她見到祝韶風時他穿的那件衣裳麼?
抿了抿唇,祝繁麵無表情地走過去,沒有去管因她的動作而一顫的祝華,徑直走到那具屍體邊上蹲下身子,然後伸手揭開了外衫。
霎時間,外頭又是一陣抽氣聲。
臉還是那張臉,隻此刻顯得異常的蒼白,口目緊閉紋絲不動,祝繁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確定人已經死了,但見他眉頭緊皺,好似在死前經曆過什麼痛苦似的。
祝繁沒去理會外頭那些人的嘰嘰咕咕,徹底將那件外衫扯開,順著男人的臉看下去。
他上半身光著,肩頭的地方幹涸的血已經凝成了塊,祝繁知道,那地方是被她紮了一個洞的。
“瞧瞧,那地方都變成一灘血水了,剛才有人去看了,說是廢了,嘖嘖嘖,真是……”
祝繁聽到了外麵的人的話,扭頭看了一眼他們後也順著他們的視線朝男人的身下看去,便見得那地方隻勉強用褻褲遮了遮。
祝繁眨了眨眼,實在好奇他們說的“廢了”到底是個什麼樣子,所以便伸手過去。
“姑娘!”荷香正好看過來瞧見了她的動作,趕緊著過來一把抓住她的手,低斥道:“姑娘家家的,幹什麼呢?!”
說話間,荷香還特意往站在門口及裏麵的其他人身上看了看。
祝繁當然明白她的意思,不得已隻好收了手起身瞧著眼前的情況,心裏早已千轉百回了。
沒錯了,祝韶風這回是真的死了,沒有呼吸沒有心跳,見到她也不再開口說些讓人討人厭的話了,如此自然是為她省事了。
隻是,為何事情這般湊巧呢?
昨夜裏祝韶風剛欲對她行不軌之事,今兒就死了,聽他們說是做死的,怎麼做死的?難不成還能跟祝華睡覺睡死了?
方才想著,那邊的祝華就有了動靜,她轉了轉眼珠,像是這會兒才看到祝繁來似的,神情猛然一驚,當即抱緊了身上的衣裳指著祝繁,哭喊道:“是你!是你害死你韶哥哥!是你!”
光喊還不夠,她也不顧自個兒現在身上什麼也沒有,起來就撲到祝繁麵前,一把拽住了祝繁的衣襟,使勁搖晃道:“祝繁!你好狠的心,你為什麼要害死韶哥哥,為什麼?!你賠我韶哥哥!賠我韶哥哥!”
她哭喊得厲害,原本好看的眼睛已經腫成了核桃,而她身上唯一的一件外衫也隨著她的動作滑落到了地上,驚得那些看熱鬧的人一陣陣尖叫,還有的女人甚至趕緊捂住了自家漢子的眼睛,嘴裏罵著傷風敗俗之類的話。
祝繁雖很樂意看祝華丟人,但怎麼說這小丫頭片子也是她家的人,而且這丫頭片子分明就是不分青紅皂白地就把屎盆子往她頭上扣,她能樂意麼。
“鬧什麼鬧?!”一把抓住祝華的一隻手,祝繁很不耐煩地把荷香撿起來的衣裳往她身上一披,厲聲道:“還嫌自己不夠丟人是麼?!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