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最大的妖魔,是一個真名不可言說之人,傳說誰若是提起他的名字,就會招來無妄之災。
他活著,是這世間的劫難,他死了,忌日就成了“屠魔節”。
——
“醉兒……,醉兒……,你好甜……”
耳畔的聲音,如一泓春水,帶著清冽的碎冰,沉醉而黯啞。
灼熱的喘息,癡迷的糾纏,光潔修長的手霸道地將少女掌控其中。
碾壓般掠奪的吻,他咬破她的舌尖,口中沁出的腥甜,激起骨子裏的狂躁。
少女無力地掙紮了一下,令人更加瘋狂地想要將她徹底揉碎。
而她,仿佛被那雙灰藍色蒼穹般的眼睛鉤了魂魄,看不見他的模樣,也不知他究竟是誰,就這樣將自己當成一場盛宴,統統給獻了出去。
“啊——!”
少女猛地醒來,蹭的坐起,驚惶地看向四周。
金色的錦帳,金色的床,自己還是在那個金貴得不能再金貴,俗氣得不能再俗氣的寢宮裏。
又是那個夢!
她抹了把額頭的冷汗。
門外,傳來值夜女官的聲音,“陛下,可有吩咐?”
“沒事,朕好得很!”
少女重新躺下,裹了裹被子,安慰自己。
不怕不怕,都躲進皇宮裏來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就算那人有天大的本事,也出不了天嫵山的無間大獄!
就算出來了,也過不了天璿皇宮的百萬禁軍。
就算進得了皇宮,也可總該顧忌那位風月無雙的攝政王楚雲城吧。
他會怕楚雲城嗎?
應該會吧……
她又有點不確定了。
畢竟當初是楚雲城親手將他送進天嫵山無間大獄的。
畢竟整個明域,如今沒有人不怕楚雲城。
嗯,好的!
少女心中大定,把自己裹好,換了個姿勢,重新睡。
——
天嫵山,山如其名,峰巒嫵媚,雲霧繚繞,恍若天仙。
此時,十年一現的碩大圓月,正如一麵銀輪,掛在山巔。
大山深處,狼嚎聲四起,滿山遍野粉白的桃花,被夜風掠過,花瓣如雪般紛紛揚揚。
最美的山,卻也是森嚴的禁地。
山中,花樹枝丫層層疊疊掩映之下,一道窄窄的天塹,直通深淵。
千尺深淵之底,設有一座大獄,名喚無間。
無間獄,隻為龍雀皇朝鎮守天字一號重犯!
一萬精銳重甲,七十二重守衛,三千機關死門,牽一發而動全身,自古以來,隻有進,沒有出,從來無懈可擊。
山外,一片花瓣,借著月光,乘著風,飛旋地落入天塹深處。
天塹之下,沒有蟲,沒有草,寂靜地連一絲風都沒有,隻有層層林立的一萬守衛,身批重甲,靜默如雕塑。
那花瓣從守衛麵前縈繞經過,掠過錚亮的長戟槍鋒,悄無聲息地落入腳下的黑暗之中。
大獄的最深處,百尺高的囚牢,石壁是光潔如鏡的螢石,在黑暗中泛著淡淡幽光,依稀尚可見物。
雖是囚牢,卻幹淨地不可思議,莫要說稻草,蟲鼠,即便是塵埃都不留一粒。
一隻修長的手,因終年不見天日而有些蒼白,骨節分明,光潔如玉石,指尖輕轉,穩穩承接了那片花瓣。
幽暗中,被禁錮在石壁上的人,低垂著頭,銀白的發掩住麵頰,唇色淺淡的嘴角,向上微微彎起一個冷酷卻足以傾倒眾生的弧度。
他整個人是被死死禁錮在螢石打造的岩壁上的,除了指尖,動憚不得分毫。
而就是這指尖,輕輕一彈,花瓣再次飛旋而起,破風而去,在一片死寂的深淵之下,空氣如絲帛般被撕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