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瑾端著湯藥闖了進來,惶恐得不行,問道:“小陸子,你可見了主子?”小陸子不住的點頭,示意木瑾我正在裏間。
木瑾這才急匆匆的進來:“主子,您的藥熱好了,您還是先隨奴婢回房歇著罷?”“拿過來。”木瑾見我神有霽色,也喏喏起來,再不敢多言。我端起藥碗,一股腦的將藥湯子灌進口腹。
咽下才覺得,根本不苦:“本宮要在這裏陪著皇上,你們都退下罷。”頓了頓,才想起還有些事必然要安排妥當:“讓小陸子以皇上的名義宣端陽王來未央宮商議政事,再知會六宮妃嬪,少安毋躁,隻說龍體康健,毋需掛心。”
木瑾一一應下,我再憋不住淚意,強忍著不適道:“錢禦醫隨時在耳房侯命,木瑾去拿藥煎與皇上服食。都退下罷。”見我如此疲倦,眾人也再不多言,灰溜溜的推出寢室。
我這才顧上細細看軒轅一眼,他的麵容竟是這樣慘白,泛著淡淡暗沉的黃色,沒有一絲的生氣。就連嘴唇也如漂洗了一般,失了血色,從未見過軒轅這樣脆弱的樣子,牽動著我心間的每一條神經。淚水決堤。
生死一線間,軒轅心心念念的卻還是我的安危,若他當真殞命在我手上,讓我情何以堪?
若我死生相隨也就罷了,若不死,隻怕這一生都難以釋懷。無非是從雙親死亡的仇恨中掙脫,而陷入無止境的愧疚悔恨之中。這兩者根本沒有分別。
輕輕觸了觸他的麵頰,竟如此冰冷。我索性坐下,輕輕貼在他麵頰一側,不知道他能否感覺到,我就在這裏,一直在這裏。
淚水順著眼尾滑落,正滴在他枯槁的麵龐之上,由著我支離破碎的心漸漸消融,軒轅宸鑫,你一定要醒過來。
“主子,藥熬好了。”木瑾捧著湯藥走來,我忙抹去淚水直身坐起:“快,拿過來。”我扶著軒轅,想擱上軟墊任由他靠著,才覺得自己力氣不足,根本托不住他的身子。“主子,小心。”木瑾趕緊擱下藥碗,三步並做兩步將靠墊擱在軒轅身後:“皇上還未蘇醒,隻怕這藥也喝不下多少。”
我心疼軒轅,動作輕柔的將他扶穩,生怕觸痛了他的傷口。“喝不下去也要灌,絕不能讓皇上的傷勢繼續惡化。端過來。”接過藥湯碗,我仔細的攪了攪,小勺先嚐了一口,才又吹涼喂進軒轅的口中,他完全沒有意識,即便藥湯入口也難以下咽。
木瑾急得不行,卻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主子,這可怎麼辦?”我扶了軒轅,托起他的脖頸,盡量保持上半身直挺,唇對著唇,小心而緩慢的將藥湯吹進他的喉嚨。反複試了幾次,他終於咽下了一勺。木瑾遞了絲絹給我,拭去溢出嘴邊的藥湯子,複又再喂。
折騰了足足一個時辰,總算是喝下去了一小碗,我算是盡了心,才得已略微的平靜:“再去煎藥,千萬不能耽擱吃藥的時辰。囑咐錢禦醫,仔細時辰為皇上換藥。”木瑾應了是,我才又扶軒轅睡好。
“令淑媛那裏怎麼樣了?”如此動蕩之時,我並非信不過左萱,然而卻不得不防。“說是四肢乏力,心驚難平。小主又是大病初愈,隻怕是要靜養些時候。”
“為能使令淑媛安心將養身子,不準任何人無故擾嚷,吩咐珠兒好生照顧主子,別出什麼紕漏才好。”
我自然是希望一切順利的,朝堂有允玹盯著我也自然是放心的,隻是這後宮一旦鬧騰起來,隻怕並非我一人能掌控的。最怕就是甄氏族人趁機作亂,與後宮裏應外合,動搖承襲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