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來想去,也無非就是這些,旁的也在沒有什麼好囑咐了。“斟酌好方子,隻管配藥,事出緊急,隻好委屈院判大人與三位禦醫一並留守在未央宮南側的廂房,隨時候召。”希望軒轅能安然無恙。
如此,我再也沒有別的期盼了。
“娘娘,您也累了,不若讓臣妾守著皇上罷?你好去歇息一會兒?”左萱的語氣依然關切,似乎並不介意我將軒轅傷成了這個樣子。
遲疑開口,我還是覺得該問一問她所想為何:“妹妹可怪我狠心?”左萱有些錯愕,顯然沒預料我會這般坦誠相問,隨即抿著唇淡然一笑:“萬般皆是命,怪你又如何,不怪你又如何。前因後果,相信沒有人能比你更明澈。何不索性釋懷,放寬了心也讓自己沒那麼難受了。”
“看不出妹妹你這樣年輕,便有這樣明澈的心智。”我讚許的衝她一笑,卻是難得露出的笑容,這一天哭也哭夠了,傷心無奈甚至惶恐絕望,又有哪些是我沒有試過的?
也僅僅是此時,我這樣與她說說話,才覺得心裏平和寧靜,舒服了好多。“可皇上,畢竟是我們的夫君,且你還年輕,這樣辜負了自己,晚後的日子該如何是好?”
左萱沒有如我這般沮喪,卻是很柔和的一笑,如同梔子花一般帶著淡淡的清馨:“年輕與否不再容顏,也在內心。皇上安好,我也是這樣清宮寂寥,隻盼著依仗娘娘的庇護平安度日也就罷了。若是,皇上真有不測,我的命數也未必就不如現在。”
傷心人別有懷抱,我知道左萱當真是看透徹了。
“也罷,一切早已是定數,隻是世人愚鈍,並不能未卜先知。這才苦苦經曆輪回之苦,令自己迷惘痛苦不能自拔。”不可否認,我正是這樣愚鈍不堪的人,明知道不該這樣子,卻偏偏難以自抑。
“傷的是自己的心,累的是自己個兒的身子。犯不上。”左萱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背,寬慰似的一笑:“娘娘還是去歇著罷,你這臉色看著不那麼好,眼睛裏熬得盡是血絲。何況皇上如今還沉睡著,臣妾守著就好。”
她不說還好,這樣一說我也覺得自己的雙眼幹澀的難受。索性不再堅持了:“那就有勞妹妹了。”
左萱顰笑應下:“娘娘安心。”
喚木槿為我除去發上的裝飾,又換了身如常的衣裳。似乎好幾日沒有睡好了,人也是昏昏沉沉的疲倦到極點。原以為院判來診治過,我也能稍稍安心的睡下了,卻怎麼知道越是累越是困倦,竟然越睡不著。
闔著眼,聽見半掩著的窗欞呼嘯而入的涼風,以及庭院裏沙沙的樹枝搖擺響動。身上一陣一陣的發寒,難以平靜。是要下雨了吧?
春雨貴如油,卻偏偏這樣疾風大作,不想要打落多少花瓣凋零。很多時候,世事總是如此矛盾的,猶如人心一般。
原以為我可以自私一次,跟著端陽王出宮。這也是我迫切希望的,卻不想真到了最後,我還是拒絕了他。
還不到半盞茶的功夫,雨點便緊隨風後淅淅瀝瀝的落下來。我聽見一陣陣似衝洗而降的雨聲,也嗅到雨水夾雜塵埃清新與汙垢相互參半的味道,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木槿小心翼翼的走進來,將窗欞一扇扇的關好。雨聲似乎小了很多,那衝鼻的氣味也淡了不少。如同心事被阻隔在窗外一般。體貼的她還為我燃氣了淡淡的安眠香,起初還能嗅到香禮夾雜的桂花香氣,再後來便也慢慢的淡在心上。
終於還是沉沉的睡去。
我睡得正沉,忽聞天際一聲“哢嚓”驚心的雷響,猛然睜開眼睛卻是一室的漆黑。心猛烈的跳著,不受控製的怦怦悸動。我雙手按在胸口處,小心的坐起身子。
幾道閃電,將寢室外的天空絢爛照亮,猶如白晝一般。緊隨其後,依然是驚心震人的雷聲轟隆隆。越發的不安寧,盡管我並非膽小之人,今日卻也格外顫栗忌憚這樣的雷雨之夜。
“主子,主子您醒了麼?”小陸子的聲音焦急的不行,卻在門外不住的喚始終未敢踏進內寢一步。
“何事?”我隻覺得心頭更為不寧了,這個時候前來,莫不是軒轅他有什麼意外?“皇上怎麼樣了?”
“主子,您快來看看吧,皇上他發了高熱。這會子說起胡話來了,情形很不好呢!”小陸子的聲音陪嘈雜作響的雷雨掩蓋去不少,隔著窗門我卻依然聽得清晰:“去喚木槿為我更衣。”
話音才落,木槿便退了門進來:“主子,奴婢在。”我輕輕點頭,雙眉顰蹙:“快些吧,皇上那裏很不好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