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清靜靜地看著眼前男子,他的眉眼不像江景和般和煦,也不似墨韻離般冷漠疏離,而是溫柔的想要讓人沉淪。
他雖然看上去像是輕鬆快樂的,但藏不住一絲悲傷。
“你也有傷心事?”江晏清沒打算深究他的身份,別過眼淡淡地問。
諶牧遠像是有些吃驚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說道:“是啊!”說完衝她笑了笑。
“說說吧,你一個姑娘家大晚上不回家,在這哭什麼?”諶牧遠看向天邊皎皎的明月。
江晏清一聽,又慢慢雙手抱膝,低低道:“我不想回家。”
諶牧遠眉毛一挑,不想回家?
“為何?有人欺負你?”
江晏清搖搖頭:“無人欺負我。”
“那你?”諶牧遠放軟了聲調,怕又惹得她傷心,於是輕輕問道。
“我問你,你知不知道你是誰?”江晏清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
諶牧遠覺得有些啼笑皆非,這人莫不是傻了?但又看著她幾分認真的眼神,諶牧遠的心髒像是被什麼擊中一般,才明白她意欲所指。
他是誰?
他是諶牧遠,西戎二皇子。
“我以為我是江昭昭,但有人告訴我不是。”
“我又以為我是江晏清,但現在看來是我搞錯了。”
江晏清看著平靜地河麵慢慢地說著,而一旁的諶牧遠目光深邃地看著她,不知道在想什麼。
月朗風清,浮光躍金,靜影沉璧。
他當日和皇姐到了九引樓,卻不曾想在門口碰到了孟楚越,孟楚越看他們二人服飾舉止不像是盛安的人,於是便招待他們去聽風樓嚐了嚐盛安最出名的幾道菜。
本來二人無意透露身份,但孟楚越心思細膩,卻猜了個八九不離十,雖不知道他們的來意,但說願意竭力幫助他們。
殷勤的讓姐弟倆有些不知所措,但又想著,若他真的願意出力相助,自然也是極好的。
一來二去,便知道了孟楚越在九引樓的計劃,諶牧遠不想插手,但諶安葉卻覺得為表誠意,順手設個局引君入甕,也未有任何不妥。
看著江晏清從一個局跳進另一個死胡同,卻以為自己走出生門,諶牧遠有些動容。
人生如棋盤,總是看似走出,卻無往不在其中。
福禍相依,亙古不變的定律。
“你就是你,不是任何身份代表的你。”諶牧遠悠悠說道。
湖光秋月兩相和,潭麵無風鏡未磨。
一時無話。
……
千丈穀。
幽靜寬闊的山穀中,有一行人拉成了長長的隊伍正走著。
一個背著大刀的中年壯漢看了看身後走的拖拖拉拉的隊伍,不免有些生氣。
“你們給我走快些!”一聲怒喝。
身後每個人都提著幾個大籠子,隊伍前麵的人都坐在馬車,後麵拉著幾個大籠子,越往後的人因著困意襲來,便也不想走了。
聽到老大的嗬斥,也就隻是步子加快了半分罷了,卻不知怎麼的,一陣大風吹過,籠子裏的東西,都開始躁動起來。
借著月色勉強可以看出,是不同的動物。
大大小小的籠子裏有豹子、狐狸、野兔、灰狼、野豬、雪兔、麅子、獐、榛雞、山雞等。
他們正是要將這些野獸們送到秋闈的狩獵場裏。
突然,一陣虎嘯響徹整個山穀。
霎時間,原先低聲嗚咽的動物都不敢出聲,像是被這霸氣的咆哮嚇到一般。
在隊伍的最前麵的大鐵籠子裏,一隻身形龐大的野獸對著皓月張開了血盆大口。
定睛看去,是隻吊睛白額大虎。
他們運送野獸選擇晚上趕路,一是白天可能路上會有些長途商人,怕嚇著別人,二是白天動物們都要進食,停一會走一會,時間便耽誤的多。
“快些!明早前我們要到安寧山。”運送的頭子又大聲吆喝著。
遠處的山頭上,兩個銅鈴般大的東西散著幽幽的綠光。
那東西低低呼嚕呼嚕了幾聲,突然站了起來。
月光瀉在它身上。
它的毛色呈棕黃色,全身滿有黑色橫紋;頭圓、耳短,耳背麵黑色,中央有一白斑;四肢健壯有力;尾粗長,有黑色環紋,尾端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