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宮裏來人接走了孟楚瀾,墨韻離調動軍隊盡力修繕大堤,組織安排排水插秧。
江晏清和衛子歌因著還沒來過這泰嶽城,趁著還沒有回京,便去清嶽山逛了逛,風景秀美,鬱鬱蔥蔥,山頂有一個寺廟,每日的鍾聲讓人聽著格外安神。
衛子歌閉著眼深深吸了一口花香,有些陶醉地笑了笑。
“我以為你常年不在京城,這些名山秀水也看了個遍。”江晏清看著衛子歌一副如癡如醉的表情覺得有些好笑,“怎麼瞧你的樣子,倒是從來沒見過?”
衛子歌長長歎了一口氣,“我哪裏來過這麼美的地方?”
她去的都是苦寒的邊疆,和風沙肆虐的默大漠,這般的青山秀水,她真的沒有見過。
“你爹你娘沒有帶你踏過青?”江晏清偏著頭看向她隨意問道。
看到江晏清有些吃驚的表情,衛子歌倒像是舒了一口氣,“我娘在我七歲的時候就去世了,我爹有時半年都回不了一趟京城,沈娘在府裏有大堆的事情要做,不能陪我出遠門。”像是陷入了遙遠的回憶。
江晏清聞言一怔,想著大約是揭開了她的傷疤,索性閉嘴不說話,隨意撚著一旁的狗尾巴草,掩飾沉默的尷尬。
衛子歌看著突然不說話的江晏清,嗤笑了一聲,“怎麼?覺得我會難過?”
江晏清心中五味雜陳,要經曆怎樣的孤單寂寞才能到現在雲淡風輕地說出呢?
“我爹為國效忠,我娘默默支持他。”衛子歌隨意坐在青石板的台階上,“這有什麼好難過的?”
她最後也披了戰袍,騎上馬,拿著劍,馳騁沙場。
沒有什麼值得難過的。
戰爭殘酷,她見過太多因為戰爭導致的家破人亡,自己與親人的離散根本就不算什麼,因為至少還活著,那就還有相見的機會。
“不後悔?”江晏清有些好奇地看著她,好像每次一說起這樣的事,衛子歌就很興奮一般。
衛子歌很詫異地瞥了她一眼,“後悔什麼?不管怎樣,總是需要人來做的。”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如晨鍾暮鼓般擊打著江晏清的心。
衛子歌內心對國土的忠誠無可撼動,自己雖沒有她那般遠大崇高的追求,但能做的是讓周圍的朋友和家人能夠平安勝意。
“時間不早了,我們下山吧。”衛子歌拍拍屁股,向她伸出手。
江晏清眉眼彎彎,伸手搭在她手上。
兩人相視一笑,即使她們的信仰和使命不一樣,但為之努力地樣子,在彼此的眼裏同樣閃閃發光。
在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懷揣著信念為之奮鬥。
也許隻是想喝上一碗熱騰騰的粥,可能是想有一件漂亮衣服穿,大約希望兒女雙全,子孫滿堂……
都值得被尊重和理解。
……
時間一晃而過。
“主子,該走了。”墨梅在墨韻離耳邊俯身說道。
墨韻離點點頭,仰頭喝下碗裏的粥,拿著帕子擦了擦嘴,準備起身走。
還在吃包子的江晏清含糊不清地問,“那麼早,你要上哪去?”衛子歌同樣好奇地看向墨韻離。
“去散散心。”
墨韻離說完便加快步伐離去。
“他最近有什麼煩心事?”江晏清有些發愣。
衛子歌聳聳肩,“誰知道呢?”
清嶽山。
有一盤未下完的棋盤擺在山頂。
溫覃南用手輕輕拂過棋盤上的棋子,像是在思考些什麼,原本寂靜清幽的山路上響起了沉重的步伐聲,溫覃南手尖一滯,強忍住內心的激動沒有回頭。
過了好久,腳步聲消失了。
“溫公子,幸會。”墨韻離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沒有平日的冷漠不盡人意,是一種如釋重負的悵然。
溫覃南慢慢轉過身來,看向他。
墨韻離輕輕笑了,“歡迎回來。”
……
“你說這大片良田,往日滿是稻穗的場景,定是壯觀。”江晏清看著在田地裏忙忙碌碌的人們不禁感歎道。
衛子歌眯著眼仿佛能聞到青穗的香味,“走吧,去街上瞧瞧。”
江晏清點點頭,兩人又向大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