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叔妤說完,氣氛明顯沉了許多。
她這次走的可是親民路線啊。
太叔妤並不打算將小可愛們都嚇走了,於是收斂了點,走回到了桌椅正處。
人群裏,她一人身影單薄孤拔,明容華骨:“這就是從九品禦史台監察以後的負責事務,選擇性接受子民們的各種合理要求,並安排出適當的勞務作為改教代價。”
“此外,再打個小廣告。在下缺錢,所以同時也兼做一點任務,各位如果有什麼旁人解決不了的事了,都可以來找在下。包君滿意——隻要你能付出足夠的籌碼。”
司獄司有人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太叔妤麵容素靜了些,立於烈烈旌旗之下,躬身長揖,擲地有聲:“盛世昌明,匹夫有責,海清河晏,來日可期。”
帝宮。
這樣一番動靜傳入宮中的時候暮朝歌正在適應太叔妤留給他的“盲書”。
金箔紙上,細密的針眼規整又雜亂,在指腹下摩挲著,微癢。
它代表著加了密的語言。
大殿下方,因為偷竊這封紙板而不惜暴露出來的棋子,已經在被抓住的第一時間咬破了口腔中藏匿的毒藥自盡。
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血腥味。
暗衛從自盡的死士身上搜出了另一份血跡斑斑的金紙,遞呈上去。
暮朝歌沒接,淡道:“帶下去毀了吧。”
死士盜到的那份加急的,不過是太叔妤閑著順手亂戳出來的一份掩人耳目的贗品罷了。
至於真正要傳遞給他的內容——
誰能想到,如此重重設計下最後傳遞給他的,竟然隻是一些流水賬樣滿篇瑣碎的日誌呢。
“今日萬裏無雲,我左思右想還是覺得司獄司這塊寶地最為順眼,所以一大早過去趁他們沒注意占了位置。”
“昨日已經找人傳了我小能手的名聲,他們很有悟性地今天來捧了場哈哈。一人獎了一碗熱粥。”
“遇到了據說是國子監時教的一個學生王唯舉的祖母,我跟你說那才叫色厲內荏……”
“海晏河清,來日可期。一點都不美感啊美感,朝歌你說我是不是江郎才盡了,硬是沒能在那會兒想出更朗朗上口的韻腳來。”
“最後,餓了就先拿糕點填點肚子,我晌午回來帶了新鮮食材,中午吃水煮魚(我挑刺)。PS:妤。”
這樣瑣碎無聊的東西,暮朝歌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摩挲了三遍,幾乎可以背下。
母親曾說過,被偏愛的才能有恃無恐……那如果先有恃無恐,又是否還會被偏愛?
暮朝歌眉羽薄冷沉靜,合上金箔紙鎖入箱匣,提筆寫了一張紙條。
暗衛會意,送了出去。
沒多久捧回了新的,明晃晃的金箔紙衣展開,與白字黑字的紙條並排。
“缺錢?”
“妤:缺,很缺,美人兒太嬌氣,燒錢,所以要好好幹活。”
至於她口中的美人兒是誰,暮大美人假裝不知道,冷著一張臉將紙條壓進了匣子的最底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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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是夜。
不夜城——
金陵雀最大的銷金窟,西凰大國近百年來穩居第一的花樓。
老鴇年芳二十八,花樓一枝花,持著紈扇在樓梯口風姿綽約,見樓口有異動,抬頭瞥了眼,立馬親自出來迎接了。她手裏的紈扇輕輕拍打了一把少年的肩頭,巧掩朱唇,讚歎道:“喲,這麼俊的小哥奴家還是第一次見到呢。就是樓裏小了點,怕容不下虞大人這樣的大人物呢。”
太叔妤知趣地遞上銀票:“媽媽謙虛了,你這樓漂亮的跟仙宮似的,光是想想就知道,裏麵住的姐姐們肯定又是如何如何的仙女下凡,美貌絕倫啊。”
做老鴇的還會嫌棄樓裏的姑娘太好看?
當然不是,聞言,老鴇隻覺得這帝君獨寵小嘴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