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同車共枕(1 / 2)

寬敞整潔的官道上,沿途綠柳成蔭,路上三五成群的人急匆匆的走著趕著進城,卻在瞧見路上晃晃悠悠被一匹驢子拖著的板車時,忍不住駐足側目竊竊私語兩聲。

當再一次接到路人投來的異樣的眼神的時候,牽著驢子的韓子臣一張俊臉終於黑成了鍋底,他發誓,他長這麼大就沒這麼丟人過。

板車是村民用來拖柴火用的,荒郊野嶺的找不著馬車,韓子臣隻能在附近找了一家農戶想借來用用,可這板車兼驢子雖然在他們眼中不值錢,但對於靠賣柴火為生的農戶來說算得上是吃飯的活計,原先農戶不肯,韓子臣怕時間耽擱久了那些追殺的人找上來,隻能狠狠心,提出用兩匹馬來換,這年頭馬匹可比驢子值錢,農戶生怕他反悔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兩匹馬就換來這麼一輛破板車,驢子還是他花了三兩銀子買的,想到阮梓寧在知道他用馬匹換來這東西時那看智障似的眼神,韓子臣就忍不住渾身冒冷氣。

要不是阿寧要救人,他至於把馬都給送出去嗎?

現在他還隻能淪落到牽著驢子給人當腳夫的地步,想他韓子臣好歹也算是朝廷命官,這簡直就是在挑戰他的尊嚴。

回頭看了一眼板車上一躺一坐的兩個人,韓子臣撇了撇嘴,認命的繼續扯著瘦弱的毛驢一步三歇的晃悠悠向前走。

為了阿寧,他認了!

雖然板車與馬車的差距比較大,但四舍五入勉強也算個敞篷車,阮梓寧雖然對韓子臣花大代價換來這玩意兒感到有些不可思議,但事急從權,也沒法兒挑,給車上鋪了一層幹草也就湊合湊合坐了。

阮梓寧盤腿坐在車上,麵前躺著蕭璟。

他明顯傷口已經被簡單處理過了,衣服也換了一身,閉著眼躺在幹草上,臉色蒼白,要不是胸前還有輕微的起伏,咋一看上去還以為這人沒氣了。

雖然前世阮梓寧的專業是法醫,對治病救人那一套並不怎麼精通,但耐不住這世攤上了一個醫術高明的養父阮興,耳濡目染之下,加之有華夏幾千年的醫學精粹做底子,她的醫術紮紮實實進步了一大截,不說妙手回春,但一般的疑難雜症治起來也不在話下。

蕭璟雖說傷勢重,但大多還是皮外傷,雖然有傷及肺腑但並不致命,他之所以這麼虛弱一是因為失血過多,二則是連日來疲於奔波傷勢惡化,身體支撐不來了。

簡單的說,就是給累的。

阮梓寧撐著頭,打量著麵前躺著的蕭璟,眼底帶上了一絲唏噓,身體能被拖到這種地步,這該是招來了多少仇家啊。

蕭璟並沒有陷入昏迷,為了對付追上來的殺手他已經好幾天沒合眼了,加上身受重傷,連日來精神高度緊繃已經讓他到了強弩之末,剛才能和阮梓寧周旋半天完全是憑著意誌力硬抗著。

雖然不知道這兩人的來曆,特別是這青衣少年,行事作風透著一股邪氣,但起碼可以肯定他們不是跟追殺自己的人是一夥的,如果要殺他,方才就不會跟他多費唇舌,盡管不可信,但在眼下,跟著他們暫且還算安全。

陡然放鬆了精神,加之驢車晃晃悠悠的十分催眠,倦意上來,蕭璟閉了眼睛假寐,但該有的警惕一點沒少,盡管閉著眼睛,還是發覺了盤旋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那目光灼熱的像要在他身上盯出洞來似的,想要人忽視都難!

蕭璟被那道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刷得一下睜開了眼,眸光清明,半點睡意都找不出,正好對上了那道興味十足的灼熱眸光。

“你看什麼?”見目光的主人絲毫被人抓包的自覺,蕭璟皺著眉,不由得冷聲道。

“想你真可憐!”阮梓寧還保持著盤腿的姿勢,一手撐著腦袋,聽見他問,眸光從他身上移到他臉上,曼聲道。

可憐?蕭璟臉一僵,隨即眼中帶上一絲不可置信。

他生而尊貴,長於天子膝下,自接任北撫鎮使一職以來,別人提起他大多都是狠厲、冷傲之言,還從來沒有聽過說他可憐的。

再說,他哪裏可憐了?

像是看出了他的心裏所想,阮梓寧眨了眨眼,“都傷成這樣了還不找個大夫瞧瞧,要不是碰上我好心救你一命,再過個一兩天隻怕屍體都被野狗給啃得差不多了。”阮梓寧看著他,眼中有些憐憫,“話說能招來追殺,你這人品不怎麼好啊。”

“人品不好?”蕭璟虛了虛眼。

“呐!”阮梓寧衝他揚了揚下巴,嫌棄的掃了他一眼,“一副死人臉,盯著我眼神像是我殺了你爹似的,這是你對救命恩人應有的態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