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閣中,已經年近古稀卻依舊精神矍鑠的柳老爺子此時卻頂著一副病容,坐在主座上,臉上尚且帶著不可置信,“林大人,你說我兒是苦杏仁中毒死的?”
“是。”林昭坐在一旁,淡淡應道,“驗屍結果是這樣的。”
“不可能。”柳老爺子咳了兩聲,一旁候著的老管家趕緊上前為他順氣。
柳老爺子揮手讓他退下,一雙渾而不濁的眼睛冒出幾縷精光,盯著林昭,“我兒向來體弱,聞不得這些味道,別說南院,就是我柳府都不會有這些東西。況且,我兒的忌諱隻有身邊要緊的人知道,柳府上下除了我之外知道此事的人屈指可數,又如何會因此讓我兒喪命?”
柳老爺子目光沉沉,絲毫不像是一個古稀老人,“林大人,你可別說笑。”
“秉公辦案,本官如何會以此玩笑?”林昭穩坐不動,依舊冷肅著一張臉,“既然柳老爺這麼說,看來能對柳公子下手的也隻有他身邊親近之人。”
柳老爺子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幾絲痛色。
他年近五十才得了這麼一個兒子,雖說獨子不怎麼成器,但依舊是他柳家金貴的公子,如今,他柳家血脈竟就如此斷了。
見柳老爺子臉色不好,候著的管家小聲勸慰,“老爺您要注意身體啊,如今殺害公子的凶手還未找到,還指著您為公子主持公道呢。”
柳老爺子深吸了兩口氣,命道,“給我把柳興柳奮叫來。”
有仆從領命匆匆離去,正好碰上了帶人來的莫離。
“老爺,寧小公子到了。”莫離上前拱手,溫聲道。
“嗯。”柳老爺子眯了眯眼,看著廳中站著的小少年,意味不明出聲,“你就是為我兒驗屍的仵作?”
阮梓寧一直以為像柳家這種巨賈一般都是比較的財氣外露,柳家一應富麗堂皇的裝飾也的確說明了這一點,但眼前的柳老爺子卻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年過古稀看著卻還精神上佳,衣著也十分的平常,看著就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老人,光看人,根本就沒辦法將柳家那些霸道行徑與這位掌權者聯係在一起。
阮梓寧心思一轉,抬頭拱手,朗聲應道,“正是在下。”
柳老爺子沒想到來得仵作會這樣年輕,看著還是個不足弱冠的少年,當下就眯了眯眼,眼中閃過一絲狐疑,沒有看她,直接朝林昭開口,“林大人就這般隨意?不知從哪兒拎一個人來就敢說是仵作?我兒的屍身就是這樣被糟蹋的?你是瞧不上我柳家還是如何?”柳老爺子一拍椅子扶手,怒道。
想到剛剛說起的開館剖屍,柳老爺子捂住了心口,他還以為是有經驗的老仵作,萬萬沒想到是這麼一個年輕人。
仵作這一行要是沒數十年的經驗根本就不足以服眾。
林昭沒想到柳老爺子會因為這個發難,臉上也染上了一絲驚色,瞥了阮梓寧一眼,他一時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他自然不可能說這位是遠安縣大名遠揚的青衣判官,隻是......林昭皺眉,還沒等他想出說法,阮梓寧已經郎朗開口,“先不論在下是不是負有盛名,柳公子的死因並不難驗,胃中有未消化完的苦杏仁,結合死後屍身狀況來看,誤食苦杏仁是致其死亡的直接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