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我不配享用?”被喚作玉貴人的女子蹙起一雙柳葉彎眉。
“不,並不是這個意思…隻是……”
真不知那位玉貴人是否戲子出身,聽聞此語,‘呀’的一聲亮開嗓子,哭嚎起來,“我要去找皇上評評理,你們都瞧不起我…虧我腹中還懷有皇上的骨肉,連一件像樣的衣飾也沒有,你們欺負我,欺負我啊!”
“她懷有皇上的骨肉?主子,奴婢沒聽錯吧?”秋霜輕問一句,顯得極為驚愕。
“沒錯,我也聽得很是分明呢!”隨即重重的重複一句,“玉貴人的腹中也孕育著皇上的骨肉!”
認識蕭元尚的時間並不算太長,我一直以為,他是一個能夠分辨真假、美醜、善惡的男人,可從近些日子,接二連三的孕事看來,他的品味真是值得讓人深思;換句話說,他的品味簡直就是差到極點,
玉貴人哭得如喪考妣,眼淚鼻涕橫流,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幽幽一語,“你若是真心喜歡這些雲錦,我可以和你交換。”
哭聲戛然而至,撕下一張滿是淚水的臉,換上另一張妖俏十足的笑顏,她嬌嗔道,“是真的嗎?”
被她的“變臉”絕技嚇住,我怔怔出神,過了好久,才答曰,“當然。”
“這真是太好了!”得了便宜的玉貴人連聲喚道,“秋雪,快點進來搬東西。”
秋雪?她的侍女竟是秋雪!
蕭元尚大婚之時,內侍監說人手不夠使,將秋雪借調去紫宸宮。
現在,她居然在服侍什麼玉貴人,這讓我有些不解。
聽聞吩咐,秋雪推門入屋,先瞧見秋霜,再瞧見我,一句話沒說,僅是低垂著頭,搬動成匹的織錦。
見她對我不理不睬,秋霜有些氣惱,厲聲責怪道,“秋雪,你先前是從秋華宮出去的;如今,見了?主子,怎麼也不問安?”
“喲,你就是幽居秋華宮的那一位啊?”後知後覺的玉貴人驚訝連連,“既然住著冷宮,自然不需要這些上等的雲錦了,穿得再美再豔,也是無人欣賞,無人憐愛…不如換給我,皇上可是經常去宜珍閣
過夜呢,這些雲錦跟著我,才不會白白浪費!”說罷,帶著秋雪,扭著水蛇腰而去……
“主子,您聽她說的話,真是太沒規矩了。”秋霜忿忿不平。
“?主子,您別生氣,她原是教坊的舞姬,最近才晉的貴人!”薛奉禦小聲道,“在這深宮內苑啊,鋒芒不能太露,氣焰不能過於囂張…不然,早晚會被人收拾!”
教坊出身的低微卑賤舞姬可以晉升為貴人,與那些門第高曠的淑女名媛共事禦前,共同分享一位夫君,該是一件多麼“有趣”的事情啊!
心裏想著,越發覺得好笑萬分,遂對薛奉禦道,“英雄不問出處,隻要皇上寵愛她,庇佑她就好,其他妃嬪也就不敢得罪了。”
薛奉禦聽了,微微點頭,旋即備齊素緞青紗,一匹匹送給我過目,“?主子喜歡哪種衣樣,哪種花樣,老奴定會擇選手工最好的女使為您剪裁縫製新衣。”
見她謙恭有禮,也不好一味推拒,我柔聲笑道,“不必勞師動眾,隻需最為簡單的,最為淳樸的。”說著,欠了欠身子,謝過她,“那就請你多費心了。”
“這是老奴的本份。”親自將我送出屋外,薛奉禦畢恭畢敬,“常聽宮人說,?主子是嫻淑德善之人,今日得見,果然與眾不同!”
“奉禦見笑了。”斂起袖衽,向其告辭,“可馨隻是最最平凡的小女子,這深宮內苑就是我的家,我隻想家人和睦和諧,相處的時間能夠更加長久一些。”
出了尚服局,正預備回秋華宮,剛行至清瑤亭前,恰遇德妃、賢妃。
我與她們沒什麼交情,若是不打招呼,似乎又不太妥,隻得躬身行禮,“可馨見過兩位娘娘。”
“喲,是?嬪妹妹呀。”郭賢妃搶先開口,“聽聞你病了,不知大安與否?”
“多謝娘娘掛念,可馨好了許多。”
“既然好了,就該在宮中多多走動,不然啊……”話至此處,郭賢妃頓了頓,與孫菁貞使眼色。
瞥見她的眼色,孫德妃卻不言語,隻是淡然而笑。
見孫菁貞並不參與其間,郭燕燕蹙了蹙眉,自言自語道,“淑妃娘娘有了身孕,玉貴人也有了身孕,還有芳嬪她們…這宮中,快沒咱們的立足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