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可是說什麼也晚了。”蝶衣滿眼委屈。“爺為了她險些要殺我。爺的心思,哪裏是我們猜的透的。”
倚夢眼睛一轉,言笑道。“逢場作戲的舉動妹妹也當真了?若爺真心要殺你,妹妹怎麼還能安好的坐在這兒?爺的脾氣妹妹又不是不知。準保不出幾日,待那人尋不到,爺就回來了。”
“可若尋到了呢?”
倚夢欣然燦笑。“那就應了妹妹那句,也要看她有沒有那福分了!好了,我這也呆了不少時候,妹妹好好養著身子,來日方長。”說話間,倚夢伸出手,輕輕拍了拍蝶衣的手背。“我走了。”
“姐姐慢走。”
目送倚夢起身,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蝶衣斂了麵上的笑意,咬了咬唇,眼中妒意更濃。
“小姐,昨晚夜刃送來消息,他和擄走王妃的人交過手。看武功套路,不像是江湖中人,倒有幾分死士的樣子。這消息要不要稟告給主人?”一旁的茜雪見四下無人,便上前一步,低聲詢問。
“不用。”蝶衣冷哼一聲。“稟告了主人莫不是給自己找麻煩?更何況,若主人知道了‘毒手’的事,你我二人的性命皆是不保?這件事就由得夜刃去回稟,主人若是問起,就說最近府中戒備森嚴,無法及時將消息送出。
且我們是在後院,前院發生什麼,你我如何消息靈通。”
“是。可是小姐,若那人回來了……”
蝶衣撚起桌上的茶杯,湊到唇邊時,才覺一杯茶早已不自覺間見底,往桌上一置。“哼,你以為其他兩院兒的人會任由她風光逍遙麼?別看如今大家敬她王妃,這事情可沒那麼簡單,誰說這後園的女人翻不起風浪呢。嗬,等著瞧吧,總有一日……”
茜雪在蝶衣低聲私語時,端了茶壺往杯中續水,手腕輕輕一轉,些許的白色粉末盡數落在了杯裏,融在水中。
“她回來了也沒什麼,就照我說的去做。”蝶衣端起茜雪斟滿水的杯子,慢慢將茶水飲進。
茜雪的眸光暗了暗,躬身道。“是。”
可供人半躺的榻上鋪了厚厚的熊皮軟墊,擱著兩個方形的靠枕,還放了一個不小的火盆,燃著的炭不但沒有絲毫嗆人的煙火味,還帶著淡淡的香氣。
沐安麵上露出些歉意,似是過意不去自己一身濕濡的水漬弄髒了車子,手卻抱過一個靠枕,身子毫不客氣地往榻上一歪,終於支持不住,腦袋昏昏的很快便睡著了。
當真是妙人。看樣子,血脈這東西還當真是與生俱來的。
溫潤清雅中卻帶了似乎與生俱來高高在上的神氣,弄不好骨子裏比那些個皇族親貴還要張揚任性。
舒適的溫暖使得沐安恢複了些,臉雖蒼白,但那種慘青卻褪了。邵卿城伸手過去搭脈,沐安眉一蹙,又立刻平緩下來。“看樣子並無大礙。奕童,把解藥拿來喂她吃下。”
“是,先生。”奕童打開車廂裏僅有的那隻鏤花滾金的一方小匣,從中取出一隻做工精美的葫蘆。
蓋子掀開時,有氤氳地寒氣從中冒出。
“你居然把陽崖雲泉也帶來了,小鬼,你早就準備好了麼?”邵卿城麵上掛著似笑非笑的神情看著忙碌不停的奕童。
奕童麵上一紅,不敢隱瞞。“是、是夫子說,先生如果要用‘紫藤’這毒,那就一定沒想取人性命,用陽崖雲泉化的解藥,會比普通的解藥效果更好。我、我剛剛看先生那麼著急,就想讓姐姐快點醒過來。”
邵卿城倒是沒有再說什麼,隻是頷首默許了。
……
邵卿城準備的別院離“鴻影山莊”並不太遠,半日的車程便到了,地處定州最繁華的商街,卻是鬧中取靜,地方雖不大,處處透著玲瓏別致。
沐
邵卿城輕吟的笑聲從屏障外隱隱傳來。“醒了?”
“嗯。”沐安朦朧的雙眼清澈之後,仍然神情坦蕩。絲毫未覺出沐浴時,屋子的另一邊站著個男人有何不對。側頭想了想,發現身上的不適已經少了許多。也許毒已經解了吧。“這是哪裏?”
“我家。”邵卿城回答的非常幹脆。頓了頓,從屏風那邊又傳來他帶了一抹笑意的聲音。“也是你的。”
沐安眨眼,突然之間,她對自己現在的處境有些不那麼擔憂了。雖然不是很明白邵卿城話中之意,但是他們每個人都是那般神神秘秘。從宇文歡到宇文逸風,再到邵卿城,每個人她都琢磨不透。
那便索性不去琢磨好了,反正,作為一顆棋子,最大的用處,便是聽之任之。這麼想著,沐安居然不自覺的笑出聲了。
“想到什麼,居然如此開心?”邵卿城似是起了身,慢慢的向著屏風走過來。
察覺到他漸近的腳步,沐安心中一驚,猛地將身子縮到了水中。雙臂在水中慢慢的收緊。
可隻一會,她便沒有心思再去考慮邵卿城會不會越過屏風突然出現了。此時,她的精力都集中在了自己周身的水中。
“怎麼……會這樣?”沐安喃喃的出聲。
隻見眼前周身的水皆鮮血一般豔紅。
水汽依舊氤氳著,卻沒有血腥的刺鼻之氣,反是有陣陣草藥的香氣撲入鼻中。
沐安伸手拿過整齊疊放在一旁的衣裳,快速的從木盆中起身,將自己完好的裹好。踏出盆外。
“怎麼了?”一直在屏障外的邵卿城得不到她的回應,隻是有水聲傳來,不由得皺緊了眉。也沒有再細想,便越過屏障徑直走了進來。
進來時,發現沐安隻穿了裏衣和中衣,直直的站在木盆前,滿麵的疑惑。
邵卿城竟是不自覺的鬆了口氣,上前道,“怎麼――”聲音戛然而止。
沐安回頭看他,挑眉凝望,目光裏分明是說著,現在你看到了?
不敢相信,那一大盆清澈的水,如今變得血紅一片。“這是怎麼回事?”邵卿城蹙眉,他不記得沐安何時受了傷,請來的大夫也並沒有說她有何外傷,現在這種情景,豈不是太過奇特?!
搖了搖頭,沐安同樣疑惑。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難道是……”沐安抬起手腕,看見手腕上的‘脫胎’玉鐲,周身晶瑩剔透。
難道傳言是真的?脫胎玉鐲……可以將水染成血紅色?
“這是――血蓮玉符?!”邵卿城脫口而出,眸子明顯一顫,猛地握住沐安的手腕,力度之大以至於捏的她的手腕立即泛出一絲青白。“怎麼會在你這兒!這玉符你是哪兒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