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雲依澀然一笑,看向沐安的雙眼裏滿是淒涼:“事到如今,安兒你還不明白?恒王與睿王隻有一人能坐上那位子,而失敗的那一人隻有死,這一條路。而他是我的夫君,是我肚子裏孩子的父親,沒有他,我如何能活?我隻能這麼做。”
沐安聽了半響未語,低著頭,片刻才抬起,眼中已滿是楚楚的淒迷:“可是姐姐,如果睿王不在了,安兒也無法獨活啊。”
“不,安兒,你還年輕,沒有孩子,還可以回頭。”雲依近前一把握住沐安的手亟亟道:“大哥是真心對你的,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安排睿王妃已故的假象,然後你改名換姓再嫁給大哥,隻是以後需深居簡出,不可輕易露麵。”
沐安忍無可忍,驟然一笑:“原來,姐姐連去處都為安兒安排好了,讓安兒從此做大哥府上不見天日的女人。”
雲依的一番話令她隻覺荒唐,神情悲憤的甩開姐姐的手。
端木彥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目光淩厲,一語未發,卻凜凜懾人。
郭義垂首咬牙繼續道:“府中之人悉數被誅殺,隻餘王妃,趙主子和梅丫頭被幽禁於恒王府。”
“端木軒”端木彥勃然大怒,狠狠一捶桌麵,半響才冷靜下來,沉思片刻後,坐下提筆寫了一封信,交給郭義,命令道:“立即派人將信送往邊境呈給孜國國君,三日後,我們拔營回京。”
郭義接過信箋,試問道:“邊境上孜國的軍隊怎麼辦?”
端木彥目光幽深的看著郭義手中的信箋道:“看了此信,孜國國君會退兵的。”
“是,屬下立即命人送去。”郭義迅速轉身退了下去,他從不懷疑王爺的決定,每一步,王爺都料事如神,深謀遠慮,所以令他們折服,誓死追隨。
孜國是個民風開放的國家,男女地位甚為平等,也皆是爽朗熱情的性子。孜國的皇宮也秉承了民風,華麗明豔,金宮碧閣,飛簷疊疊。
孜國的上任帝君於年初駕崩,由其長子姬?華即位。新帝姬?華還是身為皇子時,就頗受矚目,曾經用幾年時間遊弋周邊各國,學習別國優秀的措施條例,並結合孜國的情況加以修改,上奏給朝廷,其才能有目共睹,所以他雖年紀輕輕在孜國卻很受國民愛戴。
孜國皇宮的東南角,有一座流霞宮,裏麵住著新帝姬?華的姑姑姬曼公主,先帝有兄弟幾人,姊妹卻隻有姬曼公主一人,當年的姬曼公主活潑美麗,深受父皇兄弟的寵愛,卻不知後來何故,生了一場病後,就深居簡出,很少有人再見其身影,而後更是終生未嫁,一直住在皇宮的流霞宮內。
床邊還有兩人,一人正是沐安的師傅柳神醫,她此刻坐在床沿低頭替床上的中年女子紮著銀針,而被紮針的女子則緊緊的咬著牙,似在忍受某種劇痛。
還有一站立在床邊的年輕男子,則是孜國的新帝姬?華,?華帝俊朗的眉頭微微蹙起,看著榻上之人,神色憂慮。榻上的女子正是他的姑姑姬曼公主。
姬?華的母妃早逝,先帝當年看妹妹誓不嫁人,怕她在宮中寂寞,就將年幼的姬?華送到流霞宮撫養,所以姬?華是姑姑一手帶大的,兩人情同母子。
柳神醫替她紮針片刻後,她就漸漸鬆開了緊咬的嘴唇,似乎疼痛緩解了許多。
姬曼微微抬眼看向師姐柳神醫,虛弱的笑笑道:“我好多了,幸虧有師姐在,不然姬曼都不知去見了幾回閻王了。”
“胡說什麼。”柳神醫瞪眼看著她,輕聲責備道:“叮囑過你不許胡思亂想,這回你是急火攻心才會發作得如此厲害,如果你再這樣,神仙老子來了也救不了你。”姬曼雖貴為公主,卻與師姐情同姐妹,這些年一直是師姐在照料她的身體,所以二人之間並無尊卑之分。
“聽到那青國的恒王謀逆,在京城大開殺戮,睿王府的人悉數誅殺,安兒生死未卜,叫我怎麼能不急。”姬曼公主含淚道:“我這做娘的欠她太多太多,如果她有什麼不測,我還有什麼臉活著。”
一直?立於一旁的?華帝稍稍俯身,拾起枕邊的絲帕,輕輕擦去她額上的細汗,並低聲安慰道:“姑姑,安兒妹妹不會有事的,那睿王端木彥說,會確保安兒無事。”
“作為交換,你還不是得答應他半年之內不能動兵?”姬曼公主皺眉歎氣道:“安兒嫁給他也不知是福是禍,此人城府太深,這次他回京除掉恒王,大局一定,隻怕半年之後要贏他就更不容易了。”
?華帝目光沉沉“半年之後的事,誰也無法預料,但,眼下隻有他能回京去救出安兒,姑姑就不要再為這些傷神了,他日,若是安兒妹妹過得不好,?華定會把她接回孜國與姑姑團聚的。”
姬曼公主聽了,搖著頭強顏笑道:“隻怕姑姑等不到那一天了,雖然我很想見她,但,隻要她幸福,我寧願永遠不會有要接她回來的那一天。”
“有我在,你別想那麼快去見閻王,少說泄氣的話。”坐在她身旁的柳神醫眼眶不自覺的紅了,忍不住斥責道:“你為了安兒的病,這些年來試盡百藥,如今這徹底治愈她寒毒的藥總算製好了,你還沒看到她徹底健康,還沒聽到她懷上孩子的好消息,怎麼能甘心走呢?所以一定要給我打起精神來。”
看著師姐泛紅的眼眶,看著?華擔憂的眼神,姬曼微弱的笑著點頭道:“好,我會堅持的,我還要聽到安兒的好消息。”說罷,倦倦的閉上了眼睛。
?華帝與柳神醫見此,也悄悄的退出了寢殿。
出來之後,?華帝立即就沉聲向柳神醫問道:“姑姑到底還能熬多久?”
柳神醫神色黯然,聲音沙啞:“最多還有兩月。”
?華帝遠眺向殿外的一池碧水默默凝眉,片刻才道:“要想法讓姑姑與安兒見上一麵,才能讓她走得安心。”
是年六月,睿王率十萬大軍赴南關。
七月,京城橫生巨變,先是幾處城門關閉,禁軍把守,嚴禁出入,而後是皇宮各處宮門緊閉落鎖,接著傳出皇帝病危,立被幽禁於行宮的三皇子恒王為太子,即刻回宮代主朝政。
朝野頓時上下一片嘩然,隨即便有臣工要求麵聖,未果,逐,怒斥恒王意圖篡位,被太子以忤逆之罪杖斃於廷,其後更是誅殺杖斃了數位冒死反對他的將領朝臣,連家人也不放過,動輒夷族,手段血腥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