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頭說:“丹萍,我豁出去了!我要麼不做事,要做就會拚盡全力去做,這還隻是開頭,重頭戲還在後頭。”
回家跟我爸媽說,這段時間我不回家住,我到周丹萍家去住。
我媽不放心地問個不停。
我爸緩緩說:“珍珠,你是大人了,有自己的思想和主見。爸爸相信你做任何事,都是經過慎重考慮的,爸爸放你出去展翅高飛,是覺得你和你哥一樣踏實。”
我心頭一熱,我爸還是第一次把我當成大人看,我爸一直都嗬護著我,把我看得如未出繈褓的嬰兒,今天他竟平等地和我說話。
看著我爸隱藏在眸子深處的哀痛,看著我爸日漸衰老滄桑的麵容,我沉穩地說:“爸,我會像我哥一樣,堅強勤奮。”
晚上周丹萍給我帶來了一連串的喜訊,林南明天就把瑤瑤送到她家住,楊主任每晚六點二十教瑤瑤一個小時的聲樂,學費按常價不另外多算。
我聽到這個好消息,連夜收拾行李去了周丹萍家。
夜裏,我鑽進周丹萍的被窩,重溫學生時代青澀的夢。
清晨我還在『迷』戀溫暖的被窩,周丹萍已起床做好了早點,她拉我起床時問:“珍珠,你到底是來照顧我和瑤瑤的,還是跑到我家,讓我給你當老媽子的!”
我就勢拉她坐下,躺在她懷裏說:“丹萍,自我大哥走後,我從沒有睡得這麼香過,要是我永遠都長不大,永遠停留在無憂無慮的時光該多好!”
周丹萍笑:“珍珠,我真搞不懂你,你有時柔弱得像個孩子,可往往大家看到是你堅硬無比的模樣,如練了鐵布衫的少林武僧。”
我伸個懶腰說:“丹萍,人都有兩麵『性』,我隻在心靈的好友麵前,『露』出我最真實的一麵,他人無需看到我的脆弱和無助。這個世上隻有自己的脊梁骨硬了,他人才會看得起。”
周丹萍拽著我說:“珍珠,快起來,我沒時間和你嚼舌頭,我來收拾屋子,你整理床鋪。”
上班處理完手中的工作後,我凝神想著我的計劃,我要把風險控製到最低的地步,倘若不可避免出現最糟糕的情況,我應對的馮法是什麼?
人有樂觀的精神是好事,但作戰前不能預估可能出現的風險,那不是明智之舉!防範風險的能力越強,彌補的漏洞越多,成功的可能『性』也就越大,機會不僅是給有準備的人,同時也是給審慎的人。最起碼在戰敗時,不至於兵敗如山倒,還可以保留一部分實力,能夠東山再起。
周丹萍帶著我和林雪瑤到了楊主任家,進門濃濃的書香氣撲麵而來,名家的字畫,古樸的根雕,千奇百怪的盆景,悠揚的古典音樂。
楊教授穿一件對襟的絲綿背心,闊口的絨布褲子,白裏透紅的臉上中氣十足。
楊教授是一個表情非常豐富的人,他和我們說話時如德高望重的長者,問林雪瑤基本情況時又是嚴肅認真。彈鋼琴指導林雪瑤練聲時,隨著樂譜臉上時而深情,時而開懷,時而陶醉,時而憂愁,他是一個用心靈感受音樂的人。
一曲罷了,楊教授收了柔和的表情,叫過林雪瑤,嚴厲地說:“林雪瑤,你的問題很多,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來,容易破音,唱歌沒有感情不動聽……!”
楊教授嚴厲的批評,讓林雪瑤嚇得暗暗抖動,楊教授看一眼如做錯事的林雪瑤,說:“林雪瑤,我們再來一次,如果你還是唱不好,下堂課你就不要來了。”
林雪瑤趕緊認真地站好,隨著楊教授音符地響起,她放聲歌唱,楊教授不時在旁指點:林雪瑤,唱低音時,聲帶要閉合不緊還要拉長。
林雪瑤,唱高音,聲帶要閉緊並變得更薄,更短,把聲音飄飄『蕩』『蕩』地響出去。
林雪瑤,唱中音,聲帶靠攏並變薄,縮短,張力加大,氣流通過聲門引起聲帶的局部振動。
可能林雪瑤從未受過這麼嚴格的訓練,她努力想唱好,但很緊張,楊教授批評越來越多,最後林雪瑤不知所措發不出聲來。
周丹萍趕緊說:“老師,休息一會吧。”
楊教授看一眼林雪瑤,林雪瑤含著淚如受驚地小鳥,他停止彈琴和周丹萍去客廳喝茶。
楊教授一走,林雪瑤含著的眼淚落了下來,她小聲地哭著說:“馮阿姨,我唱不好,我不行,我不想練了。”
我抱住林雪瑤,擦她的眼淚說:“瑤瑤,不哭,你一定行!老師對你嚴格要求,是因為你是可造之才,想找楊老師學聲樂的人從這裏排隊,可以排到學校『操』場。如果楊老師不看好你,你唱完第一首歌,老師就會讓你走。老師之所以沒有讓你走,是為了讓你認真學。”
林雪瑤半信半疑地問:“馮阿姨,你說得是真的嗎?”
我肯定地點頭,說:“瑤瑤,這個世上有天分的人非常少,百分之九十五是靠勤奮努力取得好成績的。瑤瑤,你是又有天分又勤奮的好學生,隻要努力,一定行!隻要努力,你看得到每天的進步,每天隻要進步一點點,一周你可以進步一大步,隻要堅持不懈,過幾年你就可以報考音樂學院,成為音樂家。”
林雪瑤馬上『露』出倔強的笑容,說:“馮阿姨,我不會放棄的!我會努力!!”
我點頭,放下林雪瑤去客廳給她到水喝,心中暗暗讚林南把瑤瑤教育得堅韌不拔。
廳裏,周丹萍小聲地勸著楊教授:“老師,瑤瑤還小,您不能把她當作受過專業訓練的大學生,您不是一直說要因材施教嗎?您不是一直主張定製量聲提升嗎?您就做一次《小學老師如何培養孩子的音樂細胞》的課題研究,好不好?”
課間休息過後,楊教授的馮式發生了轉變,雖然仍是嚴厲,但柔和許多。
課上完後,楊教授送我們出門,他放柔聲音對林雪瑤說:“瑤瑤,明天不能遲到啊!遲到了老師就不把最好的馮法教給你。”
林雪瑤不敢相信地看著楊教授,片刻她臉上綻放初開花朵般的笑容。
林雪瑤又變成活波的小鳥,笑著,唱著,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小孩子就是這樣,喜怒哀樂全在臉上,不高興就是不高興,開心就是開心!不像我們成年人,哪怕心中傷悲,哪怕心中憂愁,卻強自忍著心痛,若無其事應對每一個黎明和黑夜,讓自己的悲哀壓在心靈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