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青冥紫幽(一改)(1 / 2)

當日山野之中初遇之時,她的故作堅強、親人盡失的絕望、眼底深刻的恨意……這一切的一切是那麼痛徹心扉。青狼山寨內,手刃敵人,鮮血四濺之時,她冷冷地看著血泊,沒有欣喜,滿眼的蒼涼…..這一切,蕭寒都看在眼裏,那樣的傷疤,是不可能這麼快愈合的,更何況,她隻有四歲!唯一可能的是……

遺忘……

蕭寒不忍探究,但若菱歌隻是將傷痕積壓在心底,慢慢化膿,這將成為她永恒的痛。還不如大哭一頓,勇敢麵對,如此,總比強壓的好,強顏歡笑,更讓人心傷。

“師父,師父,你怎麼了?”菱歌見蕭寒似是在憂慮些什麼,眼神愣愣的,有些不太正常,問道。

“沒什麼,師父隻是想到了青狼山之事,有些感傷罷了。”

“說起來,那些山賊真是壞,要不是師父,趙姐姐就凶多吉少了。”菱歌望著蕭寒分外憧憬,“師父,什麼時候教菱歌武功啊,我也想像師父那樣,把壞蛋打的稀裏嘩啦的。”

蕭寒一驚,當日自己不曾動手,隻是用迷藥迷昏了山賊,記憶果然錯亂了嗎?蕭寒望著天幕中灰黑的雲,深深呼吸了一口氣,道:“菱歌,師父還不知道你在遇見師父之前的生活,說給師父聽吧。”

“在遇到師父前,菱歌是與趙姐姐采菱織布為生,雖然艱苦,不過很快樂。”菱歌有些疑惑,今日師父似乎格外地多愁善感,也許是師兄太不聽話的緣故?

“趙姑娘一個人撫養你,真是辛苦了。”蕭寒瞄了一眼菱歌,繼續試探。

“是啊,好在趙姐姐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師父又收留了菱歌,沒有菱歌拖累趙姐姐,趙姐姐會更幸福。”菱歌笑了笑。

她隻記得趙以柔一個人,撫養她最後死在她麵前,對她來說最親近的人——趙爺爺,有關於他的點滴仿佛從她腦子中抽離出去,不帶半點痕跡,記憶被修改,於是那些痛苦也就消失不見了。

真的是忘記了,蕭寒心情有些複雜,不知是悲還是喜。望著朔月烏蒙的天空,歎了口氣,幾日奔波勞累,也是有些倦了,頭腦越加混沌起來。蕭寒敲了敲頭,整理自己的思緒。

菱歌有些焦急,看著師父很是煩惱的樣子,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咕嚕”一聲打破靜謐,格外突兀。蕭寒有些好笑地看著菱歌,菱歌捂著肚子,臉頰薄紅,尷尬地低下頭,咕噥道:“我餓了。”望著菱歌羞怯的樣子,蕭寒了悟,現在的菱歌心中沒有陰翳,可以像個平凡的孩子那樣無憂無慮地笑,她的人生將從新開始,自己有什麼可悲的?當初自己也認為,她不應該麵對這麼多痛苦,現在忘記了也好。至於為何遺忘,看來要回到棲默穀再做考量。

夜風清爽,蕭寒的心清爽了不少,笑著攜了菱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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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陽為南宣邊城,毗鄰北鄴,自烈武帝親征攘滅達奚之後,南宣北鄴相處和平,外交十分密切,兩國貿易商人亦是來往不絕,因此即便天黑,也有好多商鋪燈火通明,尚未打烊。

街上,三個身影緩緩前行,蕭寒攜著菱歌和司空祈走進了江陽最為有名的一間飯館。原本是邀了司空夫人一起來的,然司空夫人憂心司空南,寸步不離床榻,隻好作罷,而司空祈則是菱歌硬拽來的。

雖是晚上,食客確實不少,一眼望去,竟是座無虛席,就連角落的桌子都有人了,菱歌有些遺憾,拽著蕭寒抬起腳準備離開另找一間。蕭寒卻拉著兩人徑直走向掌櫃處,對著一人說了些什麼,隻見那人原本冷漠的臉立馬堆滿了笑,招來一個店小二,近乎諂媚地說道:“公子,為您準備了二樓最好的雅間,酒菜稍後立即送到。”蕭寒擺了擺手,帶著滿臉狐疑的菱歌和司空祈隨著店小二走了。

店小二帶著三人兜兜轉轉,進了一略略有些偏的小間,菱歌和司空祈興致盡失,看那掌櫃的態度,還以為會準備什麼金碧輝煌的大屋子,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小間。然而當小二打開屋門,二人呆愣地盯著屋內,久久不能回神,木訥地跟著走了進去。

隻見屋內雖無半點金銀玉器裝飾,四壁由青白石磚砌成,上麵懸掛著梅蘭竹菊四幅丹青,乃是南宣當代大儒所畫。一幕半長垂簾將小屋一分為二,一邊陳設著紫檀木桌,桌上擺青瓷冰紋茶具,一旁木凳鋪月白雲錦。垂幕另一旁隻放著一青桐七弦古琴。屋內陳設簡約,然從中隨便拿出一物便是當世珍品,極盡了低調與奢華,單是這性情,怕是早已勝金銀玉器百倍。菱歌司空祈雖然辨識不出這些物事的價值幾何,也能感覺到此間的與眾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