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明略感吃驚，十分理所當然道，“這是自然，所謂學，農，工，商，兵，讀書人在我天啟國地位至高無上，至於出身行伍的人，除非封侯拜將，否則一輩子都被人瞧不起，吳先生難道不這麼以為嗎？”
吳川看向大廳中的六百士子，凜聲問道，“你們是否也這麼想？”
所有士子都在點頭，對吳川的表情感覺莫名其妙，在他們的心裏，顯然這個排行已經根深蒂固。
吳川臉色變得格外難看，這些人對士兵的態度，讓他想到了之前的禦龍衛，那些跟隨自己，南征北戰以血肉築起長城的人民衛士。
然而同樣是以生命捍衛國家尊嚴，在這個天啟國，士兵居然淪落為人人瞧不起的卑賤之人。
皇甫明，何俊逸，一起望著吳川，兩人都不明白為什麼吳川情緒會變得這麼激動。
“很多年以前， 我的家鄉是一個叫做’大漢‘的國家，在大漢最西北的一座邊陲城市中，有一位大漢校尉，率領兩百個士兵，日夜保衛著這座邊陲小鎮。”
“那一天的雪很大，一個叫做匈奴的強盜國家，趁著雪大風急，率領兩萬鐵騎進攻邊陲小鎮。鎮上的百姓嚇壞了，他們來到軍營，請求這位大漢校尉帶著他們逃跑。”
“但是那位大漢校尉拒絕了，他說他要率領自己的士兵，和匈奴鐵騎戰鬥！他，還有他手下的兩百士兵兄弟，絕對不會後退半步！”
吳川講的聲音並不大，聲音卻在大廳回蕩，所有人都安靜的看著他，就連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皇甫明，聽到鐵血校尉的故事，臉色也頗為動容。
“匈奴的使者很快到了，他們勸那位校尉投降，還告訴校尉，隻要投降匈奴就可以敕封他為大王，他和他的妻兒都會受到優待。”
吳川說道這裏，忽然看向皇甫明身後的八名鐵衣衛，“如果你們是大漢校尉，你們會選擇投降嗎？”
八名鐵衣衛想也不想，幾乎是下意識齊聲吼道：“精忠衛國，誓死不降！”
“是啊，這就是真正的軍人，死也要麵朝祖國，力戰而死！軟骨頭的人，當不了軍人。”
“我家鄉那位校尉用手指著匈奴使者說：’我腳下站立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我堂堂大漢的土地，你一個匈奴蠻夷，侵我疆土，殺我百姓，你有什麼資格封我為王？”
“說得好！”
眾人紛紛拍案讚歎，何俊逸也忍不住捋須讚歎道，“威武麵前不屈服，真乃大丈夫本色！”
“校尉把他的二百兄弟集合，臨戰前，他作了最後一次戰前演講，他說的話非常簡單，他說：我知道你們會恐懼，我知道你們會覺得兩百人對戰兩萬人是在找死，但我要告訴你們的是，隻要我們兩百人，還有一個人在戰鬥，那我們城頭上，大漢的旗幟就不會倒下！隻要我們的旗幟不倒，那我們的百姓，他們就會永遠會記得，自己是大漢的子民！”
八名鐵衣衛聽到這裏，眼淚早已迷糊雙眼，他們都是從千軍萬馬中挑選出的精銳，每個人都經曆過生離死別的戰鬥，吳川講的故事，他們最能感同身受。
“我知道你們都是讀書人，個個自幼讀聖賢書，行君子道，自然瞧不起拿刀的丘八。可是我要告訴你們，就是因為這些不識字的軍人日夜守護，你們才有機會在這裏讀書吟詩，在這裏指點江山。拔劍舞中庭，豪氣頓九州。丈夫百戰死，不學腐儒酸！瞧不起軍人，你們還不夠資格！”
“軍人，乃是帝國第一利器！是鋼鐵長城！”
聲音擲地有聲，八名鐵衣衛無意間胸膛竟然挺的更直，他們生平第一次知道，原來參軍居然這麼光榮！
“啪啪啪！”
皇甫明帶頭鼓掌，其他人如夢初醒，紛紛為吳川剛才的話鼓掌。
這就是表率的作用，當六百文人已經把吳川當成詩壇奇才時，他所說的每一句話，幾乎都成為眾人行為表率。
牆外，奴仆阿成又一次從牆上彈起，身體輕盈落在一處陰影中，雙腿迅速發力，往後街茶社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