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就到了高三，轉眼就是高考。天才也是有對手的，我的對手，是一名非常踏實努力的複讀生。他在前一年的高考中失利，本來是省狀元大熱人選，結果連省前五十都沒有擠進去，據說是因為高考的時候重度熱感冒，身體不適。他是上一屆的天才，複讀後在月考和期中、期末考試中，比分和我都咬得很緊，在二模的時候比分甚至反超我。”
“快到高考的時候，學校開了動員會，老師和校長都找了我談話，而我從校長辦公室出來的時候，看到他了。我當時就明白，校長也認為，我倆不一定誰是狀元。當時我才16不到，那時候還是挺傲氣的。表明上看著不在意，暗地裏卻鉚足了勁，連帶睡得都比以往晚了，從前十二點準時睡，後來就拖到了淩晨一兩點。”
說到這裏他不禁笑了，或許天賦是有的，但是他也從不是白白的就拿到了大家看到的成績，其中的努力與汗水，大概隻有夜能懂得。
“這樣晚睡持續了一個星期後，還有幾天就是高考，然後我發現，我再想睡已經睡不著了。隻要一閉眼睛，就是在校長辦公室外碰到他的場景，他自信堅定的眼神，和重來一次泰然自若的鎮定。他甚至完全都沒有把我看在眼裏，而我已經將他當作了最大的對手。”
他笑了笑，沒有繼續講下去，而是關掉了床頭燈，然後，放開了自己蒙著她眼睛的手。
“你猜，後來怎樣了？”他反而主動問她。
他手一拿開，那股若有如無的中藥材暖香就退散了。
孟一荻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像是要將這種能夠安撫情緒的味道吸入肺腑，但他的手已經撤開，她隻聞到了一丁點兒暖香。
手動了動，她下意識地想要抓住他的手，卻忍住了，然後依舊閉著眼睛，問：“那後來怎麼了？”
“後來，我高考失利了。”
“啊？”她這次真的再也忍不住，扭頭看向他。
屋子裏關了燈，隻有微弱的光線，她隻能看到他大概的輪廓以及那雙黑亮的眸子。
“閉眼。”他察覺到了她的注視，忍不住又伸手過去。
她卻抓住了他的手，說是抓也不確切，因為她的手沒法用力，更像是她在用手指頭製止他蒙眼的動作。
明琛沒有想太多，隻當她是好奇，想知道後麵的故事，也就沒有繼續蒙她的眼睛，而是放任她擋住。
隻是因為指腹下就是她細膩的臉龐，他舍不得鬆開手。
或許是黑夜的掩護給了他勇氣，他竟然大著膽子沒撤開手；而她貪戀他掌心的味道，也保持著格擋的動作，沒有動彈。
兩人各懷心思，都選擇性地遺忘了他們重疊交握的手。
寂靜裏，明琛能夠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然後他選擇忽略，繼續講了下去。
“因為連日失眠，我的精神狀態並不好，身體免疫力也不知不覺地降低。高考前一天下了場暴雨，氣溫驟降，因為打濕後沒有及時洗澡換衣服，當天就感了冒，頭重腳輕的。如果後來不是我媽守著我押著我早睡，我可能還會失眠。不過想到當初對方就是因為重感冒考試失利，所以我的心態有點兒崩，生怕自己也發揮不好。但墨菲定律告訴我們，越是害怕什麼事發生，那件事就越有可能發生。”
“所以，他拿了狀元嗎？”孟一荻問。
誰知道明琛卻搖了搖頭。
“那……”孟一荻突然有些好奇。
微弱的光線裏，明琛黑亮的眸子變得深沉，目光也變得悠遠，仿佛想起了某些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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