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桃宴外,青牛整張牛臉都寫著‘鬱悶’二字;
趴在那顆被仙繩纏了一圈又一圈的石頭旁,牛尾略有些無聊地晃著。
真拴了。
長壽、哦不,大法師叮囑過,要稱呼長庚師兄。
長庚師兄做事也太穩健了些,老君隨口一句話就要執行到底!
它又不是沒開靈智,說句不好聽的,在場的這些,鬥法能懟得過他牛牛的,不超過十位!
算了,坐騎也要有坐騎的亞子,被栓在哪兒,就在哪歇會兒。
哞——
青牛張開牛嘴,喉間出現一口旋渦,其內飛出一顆蟠桃,又閉口咬碎,舒服地咀嚼了起來。
蟠桃宴內,拴完牛的李長壽快步回返,剛踏入仙宴外圍,就明顯感覺到,這裏的氛圍已經……
十分凝重。
原本那些還算放鬆的龍龍,一個個都是正襟危坐、麵色緊繃。
四海龍王也是一改此前低眉順眼的模樣,露出了少許溫和的笑容,頗有長者之風。
玉帝和王母反倒與之前毫無二致,前者威風八麵地坐在正中寶座,後者儀態端莊在側旁相伴。
趙大爺收起了鬆鬆垮垮的坐姿,從此前那般‘此地誰堪一碰’的豪放,已經變成了‘吾乃截教弟子’的嚴肅認真。
天庭仙神更不必提,一個個都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就像本就眼小的月老,也將眼睛瞪得像是小號銅鈴一般。
西方來的六老道正襟危坐,各自麵含微笑,像是將此前事翻篇了一般。
為何如此?
自是因老君在此地!
李長壽走了不過四五步,已是將老君為何而來,分析的清清楚楚。
首先排除【老君就是來看熱鬧的】,這種淺薄且沒有技術含量的選項!
結合剛剛,老君給自己的眼神、允許自己攙扶,又差他去拴牛……
種種跡象表明。
老君,是來給自己撐腰的!
順便提防西方教聖人來襲,對龍族直接表明態度,力保龍族今日歸入天庭!
確認了這一點,李長壽立刻思索自己接下來該如何做,才可交一份最接近滿分的答卷。
嗯……
此刻,老君就在宴上坐,原本的博弈局勢已是大變,己方優勢無限大。
忌:【飛龍騎臉】;
忌:【鐵鎖連舟】;
宜:【張弛有度】;
宜:【固本不移】!
越是這個時候,就要越發堅持《穩字經》的指導精神,將《套路論》的價值完全發揮出來,堅持人教利益第一、天庭利益第二的原則一元會不動搖!
故此,李長壽行至自己的座位前,步伐一緩,對玉帝做了個道揖,道:
“陛下,此地這六位自稱是西方聖人弟子者尚未自證。
穩妥起見,小神就繼續了。”
玉帝含笑點頭,道:“老君在此地,哪怕是混來了一些假冒聖人弟子的魑魅魍魎,倒也不必擔心。”
“陛下,這六位若真是聖人弟子,此時怕是也急於自證吧。”
李長壽轉身看向那邊的六名破衣老道,目光滿是溫和。
或是李長壽暗中計算過角度,又或是純粹趕巧了,西方六位老道看向李長壽時,恰好能看到,在高台角落端坐的太上老君。
前麵這海神,白發白衣、麵色慈祥;
其後的那位老道,靜默不語,眼瞼半落。
一股莫名的壓力自此而生,讓這六名老道幾乎道心不穩。
那名此前說話最多的老道,不由擠了個難看的笑容,淡然道:“我師兄弟如何不敢自證,這就立下大道誓……”
“且慢!”
李長壽開口打斷,看向了一旁趙公明,目光似乎在說:‘此時不拿,更待何時?’
趙大爺卻是有些猶豫,皺眉沉吟,眼神仿佛在說:‘真要當著老君的麵,拿那個東西出來?’
李長壽目光立刻變得頗為堅定;
趙公明也未再猶豫,在袖中拿出了一隻……有些破舊的畫軸,用仙力推給了李長壽。
搞事就搞事。
李長壽奏請了玉帝,得了玉帝許可後,端著這畫軸漫步到了那六位老道身前,放在他們麵前。
此畫軸一出,那六名西方教老道對視一眼;
他們先是在彼此麵容上看到了‘惱怒’,隨後就各自‘震驚’,確認了對方竟……
竟都被趙公明碰過!
這卷軸就是罪證!罄竹難書的罪證!
不過話說回來,這六位老道此刻也都有種,同居多年夫妻發現彼此是失散多年童年老哥們……之感。
很微妙就對了。
“各位請。”
李長壽做了個淺淺的道揖,在旁端著拂塵靜靜而立。
一名老道左手略微有些顫抖,將卷軸在矮桌上攤開;
他看著其上那熟悉的字眼、熟悉的格式,以及又增補了許多的‘新鮮’字跡,不由想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歲月……
這一刻,這老道突然明白了——
為何這麼多同門高手、師兄弟,會在那段時間麵色陰沉、火氣頗重;
為何又有幾位同門,直接宣布閉關兩百到五百年,暫時不過問教中事務。
根,都在這!
李長壽在旁耐心指導,溫聲道:“道友,你從這個位置讀到這個位置,然後以這個位置收尾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