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流水般消逝,兩年過得極快,到開年的某天清晨,山林間薄雪未化,伯初踏雪而來,懷裏捧著一個奇怪的盒子。

素涓提早便歡天喜地的迎了出去,故意造出了很大的動靜,將賴床不起的阿弱驚醒。

阿弱躺在石床上,探出顆腦袋來,盯著形狀怪異的盒子,半寐半醒的問:“吃的?”

隨著伯初的搖頭,頓時變得索然無味,阿弱複又陷進了溫暖的被窩裏。

“大人,這是何物呀?”素涓提著嗓子,假裝自己對此毫不知情。

伯初遂按照預先準備的台詞,洋洋灑灑的進行解釋。此盒裏盛放著一張圖紙,上麵詳細記載著鉤牢的製作過程。所謂鉤牢,乃是當年帝舜的舊臣半飲仙君,為擒獲魔尊麾下的凶獸所親自設計製作的機關。半飲仙君正是憑借著鉤牢,在八千年前的吳墟之戰屢立功勳,大受帝舜的垂青。

鉤牢能輕鬆克製住魔尊的凶獸,青骸獸自然也不在話下。

聽到這裏,阿弱頓如同離弦之箭,翻身坐起。

在春寒料峭的時節,除了吃的,便隻有青骸獸的消息能引起她足夠的興趣。

“我們隻要按照圖紙所示的步驟,造出鉤牢,提前將鉤牢投入沐水中,到時候隻等青骸獸一經過,催動機關,青骸獸一旦被縛,青骸之尾便是唾手可得。”伯初眼中流淌著自信,將木盒呈現在阿弱麵前。

她一把奪過去,四處翻找,卻發現盒子無縫無口,且格外堅固,並不能輕易打開。

小仙姑早有預謀,心懷鬼胎的和伯初對視一眼,皆露出會心的笑。

“此盒格外精巧,必須要男女二人手挽著手,身子緊貼在一處,心意相通,齊齊灌注靈力,否則少一步都…”

“砰!”

素涓的瞎話甚至都來不及編完,她再抬眼時,對麵這位朝夕相處且崇尚暴力的小姑娘二話不說,利落的抽出腰刀,一聲透著狠勁的低吼過後,精巧無比的盒子瞬間被劈成兩截。

伯初看看素涓,小仙姑看看書生,麵麵相覷…

不管過程如何,鉤牢的圖紙總算是到手了。

阿弱迎著洞口的光,仔細研究著圖紙,頗為亢奮,不多時就領會了個中奧義。

此後,馬不停蹄的領著素涓和伯初,按圖紙所示,在洞府裏備齊材木,日夜開工,計劃趕在青骸獸出現之前造出鉤牢。

二人被差遣得苦不堪言,但卻無可奈何。

停工歇氣時,伯初偷偷在阿弱耳邊問起:“阿弱,你拿走的那些畫軸…”

阿弱掠奪走的是千年來積攢的心血,作畫不易,需要靈感,也需要時間。起初他覺得無甚要緊,沒了可以再畫,而後越想越覺著肉疼。

“那些汙穢的東西,我燒了個精光。”阿弱說這話時,眼睛不自覺掃了一眼洞府深處爬滿青苔的石頭。

那裏便是阿弱藏畫軸的地方。本是打算直接燒毀的,複看每幅圖的畫工精妙,技藝高超,定是凝聚著作畫者的精力和心血,要一把火搗毀,心腸軟的阿弱便不忍了。

於是打算把它們藏下來,自己則是絕不去翻看的。

但有時候,阿弱怕洞府裏潮濕的空氣會腐蝕掉畫紙,怕蟲鼠為禍,便是趁著素涓不在的空當,將畫軸搬到山坡向陽處曬一曬。也隻是極偶爾實在無聊打發時間時,才會往畫裏瞄一眼。

這一瞄,可謂是大開眼界。

那些是阿弱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新奇姿勢。充滿了無窮的想象力和創造力,堪稱飽含著高明智慧的結晶。

見到阿弱陷入回想失了神,伯初猜到一些,伸手在阿弱麵前晃了晃,悠悠的說。

“倘若阿弱姑娘嫁給小生,我們還能創造出更多的姿勢,造福天下蒼生,流傳給往後的千千萬萬世。”伯初拿住阿弱的手,一遍遍輕撫著手背。

打發他的是極為平淡輕巧的一個字,咬得字正腔圓:“滾。”

……

鉤牢的製作持續到了孟春時節,距伯初預計的青骸獸回溯時間還有不到一個月。鉤牢其餘部位倒是能順利建造,唯有龍骨部,需要極為堅固且修長筆直的木材作支撐,阿弱訪遍整個浮觴山也找不到這樣的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