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認師,坑死你!(1 / 3)

白薇早晚有一日要被謝玉琢給氣死!

謝玉琢貪財的毛病,早晚有一日會害了他!

“你幹這一行多少年了?交貨時得驗貨,這是保障雙方的利益。防止買方的損失,同時避免賣方被訛詐。若是對方驗貨確認無誤,必須得讓他們簽下責任書,一定時間內作品有瑕疵可協商修複或者退貨處置,怎麼是高價賠付?這種情況應該是玉料有問題,方才假一賠十!”

白薇根本不用動腦子,就知道謝玉琢在對方爽快答應多給兩成銀子,便樂的找不著北,無論對方提出多麼過份的要求,他都會腦子發熱的答應!

謝玉琢心知犯大忌,仍然委屈,“陳老爺是趙老爺的妻弟,之前有過生意來往,很講誠信,我……我一時大意了。”

白薇冷笑,“你將他當做故交,坐地起價,你又憑啥認定他不會訛你?”

謝玉琢語塞。

他狠狠搓一把臉,懊惱道:“這回跌了跟頭,我下回再不會被錢財迷眼。六萬兩銀子,砸鍋賣鐵也賠不起。你隨我去看一看,能不能修複。”

“他們既然訛上你,會同意修複?”白薇讓謝玉琢帶路,警告道:“下不為例!”

謝玉琢見白薇是真的動怒,哪敢有下一次?

倆個人急匆匆乘坐馬車去縣城。

——

喬府,書房。

長案上擺著精致玲瓏的白玉壺。

這是陳家托白薇雕刻,昨日送來的。

細小的水珠從扣手的圓鉤下麵滲出來,滴墜在桌麵上,一旁的範氏拿著絹布擦去。

“倒是沒成想白薇是有能耐的村姑,力壓白玉煙奪下選寶大會的魁首,名聲大噪。如今在玉器圈子裏成了人津津樂道的談資,參加貴夫人之間的宴會,都會扯到白薇頭上。”範氏之前不以為然,直到前幾日參加宴會,在席間遇見趙阮,她佩戴著一套翡翠首飾,鑲嵌著不知名的寶石,亮光閃閃,璀璨奪目。

她頓時被眾人擁簇,誇讚她的首飾精美漂亮,打聽在何處買的,一問之下便知是出自白薇的手。

範氏被驚著了,打消邀請白薇上門為她量身定製一套珠寶的心思。

誰叫白薇的未婚夫,如今成了她的女婿?

範氏是半點看不上白薇的出身,卻又忍不住拿喬雅馨與白薇放在一塊比較。

男子總是欣賞有才能的女子。

“白薇被選中做代表參加玉器大比,若是一舉得名,我擔心顧時安會生出其他的想法。馨兒是我捧在手心嬌養大,不曾受過委屈,被一個處處不如她的村姑爬到頭上,比吞一隻蒼蠅還要難受。若是再影響小倆口的夫妻感情,得不償失。”範氏眼底閃過厲色,“老爺,您可千萬不能讓白薇出頭。一個沒有好出身的野丫頭,就該知道自個的斤兩,還想衝出雞窩成鳳凰?”

“你放寬心,她擋了別人的路,用不著我們動手,自有人會不許她出頭。”喬縣令手指撫過玉壺精美的紋路,眼中有著惋惜,“你派人進京給時安租賃宅子了嗎?”

“已經安排好了,時安進京隻管住進去就成。”範氏低聲說道:“我留了一個書童照顧他的起居。”

說是照顧,到底是對顧時安不放心。他能為喬雅馨解除婚約,若是金榜題名,就怕被人榜下捉婿。

喬縣令很讚同。

這時,常隨進來通報,陳德財帶人來了。

喬縣令道:“請他們進來。”

陳德財與白薇、謝玉琢前後進來。

幾個人給喬縣令見禮。

範氏的目光落在白薇身上,身量苗條,容貌秀麗,一雙烏黑清澈的眼睛,充滿靈動之氣,讓人看著漂亮舒心。

她暗暗心驚,原來以為白薇長得平庸,卻沒有想到容貌出色,對白薇多了幾分警惕。

“大人,這位是謝氏玉器鋪子東家謝玉琢,這位姑娘是新崛起的玉匠師,您手裏的玉壺便是出自她的手。我和謝玉琢相識,對他太信任交貨時沒有驗收,哪裏知道出現問題。”陳德財腆著臉賠笑道:“您將這玉壺給我,我讓白薇檢查,免得她不相信,以為咱們糊弄她。”

喬縣令指著玉壺,讓他取走。

陳德財雙手托起玉壺,遞給身後的謝玉琢,臉上諂媚的笑隱去,“你和我姐夫是老交情,白薇名動寶源府城,我對你們十分信任,可你們卻用殘品來糊弄我!若是我自個收留,不會追究你們,幫我修複好就成。可這是贈給新人的賀禮,這玉器有裂痕,太不吉利!修複好也晦氣,咱們按照合約走。”

白薇在陳德財領她來喬府,就知道他的用意,手裏捏著合同,在喬縣令跟前逼她賠銀子!

這玉壺是陳德財以定親賀禮的名義贈送,最後是落在喬縣令手裏,她也不能扣他一頂貪汙受賄的罪名!

謝玉琢與陳德財套交情,“陳老爺,不如這樣,我們重新給您挑選一塊上好的玉料,雕一個玉壺?”

六萬兩銀子,即便陳德財承擔一半責任,他也得賠三萬兩!

“謝老弟,親兄弟明算賬。咱們不按照章程走,人人講情麵,今後還咋在外做生意?”陳德財指著玉壺道:“你看不如這樣,你們拿走這玉壺,給我六萬兩,我再找你們雕一個玉壺,照顧你的生意!”

謝玉琢臉色難看。

白薇將玉壺拿過來,順著滲水的地方,找到那道口子,位置在圓鉤內部。

掏膛打磨的很薄,堪堪有一條小指半個指甲蓋長的口子。

可見他們是用心的,裂紋位置隱蔽,當時沒有發現很正常。

“陳老爺,沒有您說的這個規矩。行規都是玉料作假或者是仿古玉,方才一賠十。若是瑕疵問題,我們隻管修複與退貨。”白薇將玉壺裏的水倒了,抽出幹淨的細棉布擦拭幹淨,裝進木盒中,“謝氏玉器鋪子的合約是我擬定的,裏麵沒有這麼一條霸王條約。不說您請大人做主,便是告到府城去,我們也不怕。”

陳德財將合約拿出來,扔在白薇的臉上,冷笑道:“交貨時,謝玉琢在下麵親自添了這麼一條。我陳德財走南闖北,在外講究一個誠信。家產不及姐夫,卻也腰纏萬貫,豈會訛你們這點銀子?這若是傳出去,我這張麵皮往哪兒擱?”

白薇拿到合同,仔細看下去,除了新加的一條霸王條款,其他都沒有變動。

“姑娘,做人要守誠信,你若失信於人,如何讓人對你信服?即便你有出眾的手藝,倘若不會做人,再大的名氣也經不起你折騰。”範氏神色傲然,頗有些居高臨下的意味,“你出身鄉野,看著是個明事理的人,應該知道取舍。你執意不肯認賬,傳出去,你的名聲毀於一旦。”她神情緩和,嘴角隱隱牽起笑意,“你得知府大人器重,明年要參加玉器大比,若是鬧出這等醜聞,你便辜負大家對你的期望。”

“這並不是我的過錯,我為何要包攬下來?我今日若是給了銀子,隻怕不消半日,我便臭名遠揚。”白薇哪裏不知道他們的算盤?說來說去,是她要參加玉器大比。

成功與失敗幾率各一半,他們寧可在這之前,將她踩在泥濘裏,不讓她有出頭的機會!

陳德財被激怒,“你這是不打算認賬?”

白薇道:“陳老爺,謝玉琢被錢財衝昏頭腦,忘記驗貨,您是玩玉器的老行家,更何況這玉壺是贈人,怎麼也不該疏忽大意。還是您‘猜到’這玉壺有問題,才會特地提出添加一條不合理的條約呢?”

隻差沒有明著說他故意破壞玉壺,訛這筆銀子。

陳德財臉色鐵青。

白薇又道:“每個玉匠師有自己慣用的打磨手法,請老道的玉匠師,能夠分辨出細微的差異。究竟是我雕壞的玉壺,還是陳老爺故意找茬,請喬縣令托人去天工會,請一位技藝高深的玉匠師鑒別!”

陳德財心驚肉跳,背上幾乎瞬間冒上一層虛汗。

可聽到白薇後半句話,他悄然鬆一口氣,心裏嗤笑:到底是個丫頭片子,再巧言善辯,太嫩了一點!

喬縣令與陳德財對上眼神,他請常隨去天工會請玉匠師。

陳德財輕鬆地笑道:“白薇,你雕一個玉器幾千兩,雕十來件就夠賠的了。死死抓著這六萬兩,敗壞了名聲,得不償失啊。天工會的人,可是知府大人親自挑選的,玉匠師過來一趟,不出幾個時辰,就會傳到知府大人耳朵裏。現在人還沒有過來,你再思量思量。”

謝玉琢相信白薇,可他這一回不太相信喬縣令是一個公道的人!

陳德財這般有恃無恐,恐怕與喬縣令沆瀣一氣。

他腸子都悔青了,不該貪財,逼著白薇接下這筆訂單。

手指悄悄勾動白薇的袖子,動了動嘴唇:咱們認栽吧!你還小,今後有大好的前程!

白薇冷淡看他一眼,收回視線,當做沒有看懂。

謝玉琢急得抓耳撓腮。

陳德財將兩人小動作看在眼裏,哼笑一聲,待會有你們後悔的!

喬縣令成竹在胸,放鬆的看公文。

範氏眼底的笑幾乎遮不住,白薇自尋死路,她怎麼能不高興呢?

“你這丫頭就是不開竅,你能掙多少個六萬兩?何必抓芝麻丟西瓜?”範氏假意勸白薇幾句。

白薇很認同的點了點頭,“是啊,陳老爺家裏生意做得大,這張臉就是門麵,能掙多少個六萬兩?何必死心眼呢?”她又笑眯眯地說道:“大家都說喬縣令是個廉潔清正的好官,縣令夫人生的一副菩薩心腸,今天見了百姓沒有說錯。就是希望今日之事,不會壞了你們的好名聲。”

範氏臉上的笑容僵滯,將手裏的帕子當做白薇撕扯。

讓你先得意!

陳德財臉色同樣難看,遠遠地瞧見常隨帶著玉匠師過來,雙手背在身後,對謝玉琢道:“謝老弟,我們是老交情,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別不太識抬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