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月十五當天,城門比平時早開了半個時辰,即便早了半個時辰,城外還是排起了長隊。進城賞燈的、做買賣,在城外排起了五公裏的長隊,守城官兵的休息時間為此大大縮短了,不過每一個敢抱怨的,因為滿城的官兵沒有一個能正常休息的。
茅萬裏穿好錦袍,匆匆喝了幾口小米粥就坐轎子到了薛家,文照貞已經到了,正和薛老爺子再一次確認晚宴還有安保問題。
文照貞中等身材卻有個凸起的大肚子,一圈跑下來是滿頭大汗,茅萬裏來的時候文照貞正用手絹擦汗,一手叉腰喘著粗氣,“每個角落都安排了人員,府衙的官兵除了看守牢房的全部都集中過來了”。
去年的燈會武家舉辦,雖然劍南道大都督端木申攜妻子同行,但是端木申身為武將,旗下皆又為精英,兩千號常年駐守劍南道的精英坐鎮武家,誰敢去送死啊。去年茅萬裏和文照貞可是什麼事也沒過問,武家就把燈會辦得美的很,大都督一家也照顧的十分周到,大街小巷也布置的讓人流連忘返。
今年啊,多好的去年啊!茅萬裏扶額苦笑,今年勸武家把燈會舉辦權讓出來,這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要是知道韓玄要來打死他也不會說服武老爺子把燈會舉辦權讓給薛家。薛家出錢出力是沒問題,辦個燈會絕對不會差於武家,可是今年最大的變數卻是韓玄啊。
普天之下想殺韓玄的人估計能從錦州排到京城了吧,茅萬裏想到韓玄就脊背發涼,“他來錦州隻是為了賞燈?”
文照貞雖然不知道茅萬裏在擔心什麼,但是他和茅萬裏一樣,都不想韓玄在錦州出事,別說出事,哪怕韓玄掉一層油皮他這個知縣就等著掉腦袋吧。
這幾天文照貞東跑西奔,每晚隻睡兩個時辰,肚子是足足小了一大圈啊,今天他身上這件最好的錦緞深棕長袍套在身上極不合身,像是弟弟穿了件哥哥的衣服。
“世子住在哪裏打聽到了嗎?”茅萬裏接到韓玄要來的消息就通告全城,哪家接到房間預訂或者世子本人入住要及時上報,可是直到昨晚還是沒有接到任何消息,越是沒有消息茅萬裏就越不踏實。
文照貞停住擦汗的手突然想起來了,“天還沒亮的時候淩雲閣來人稟報,說是三天前一個陌生人定下的房間今天來人了,聽著口音像是京城來的,客人帶著兜帽看不清長相,但是同來的有十好幾個穿著講究身形高大的帶刀護衛,腰間都掛著有‘玄’字的腰牌”,文照貞一口氣說完這些然後說:“我已經派出幾個心腹前去打探了,他們應該也快回來了”。
普天之下還有誰敢用‘玄’字呢,茅萬裏歎口氣,“但願他們真的今天才到!”
文照貞離開後茅萬裏站在西院宴會廳裏,看著忙忙碌碌一遍一遍檢查桌子、墊子的仆人,他感覺一陣恍惚,王員外一家的死是不是韓玄所為?若是,那就說明上麵的某個環節出了問題,“到底哪一個環節呢?”茅萬裏隻覺得頭暈,在麵前變黑之前趕緊扶住身邊的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