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安一隅不是避世”,梅川夾起白子在眼前一晃,然後放下,真真如信手拈來。
“既然不避世為何不直搗心髒?”年輕人不應該激進一些嗎,雖然激進不是好的品格,但是年紀輕輕太過保守會老氣橫秋,比年輕氣盛來的更加讓人乏味。
梅川輕笑,杏眼微眨,“若是以此為跳板呢?”
之間梅川兩指之間又取白子,不假思索的落在一處空白之處,突兀卻讓人不能不注意到它的危險,紮合剛才還微笑的表情突然凝重起來,他抬頭看梅川淡然微笑的模樣心中一驚。
紮合的黑子落地,已經失去了還手之力隻餘招架之勢。梅川輕取白子,“偏安一隅,然後裏應外合!”
當白子落地,紮合眼前突然一黑險些跌倒。不可能,怎麼會有如此下法,看似隨意無章,卻招招致命步步緊逼,隻是幾步,紮合知道就算自己做垂死掙紮也無回天之力了。
紮合拱手,“我收回剛才的話!”直搗心髒野心會昭然若揭,而偏安一隅卻讓人防不勝防,在人放鬆的時候發現已經來不及了,那兩遙相呼應的棋子早早控製了棋盤的局勢。
梅川收回自己的白子拱拱手,“承讓,承讓!”
第一局來的多塊結束的就有多麼突然,在這一局中,梅川一臉淡然,偶爾出現禮貌的微笑,紮合看不出梅川臉上的任何情緒,沒有自怨自艾沒有念念有詞,沒有長籲短歎也沒有麵紅耳赤,沒有任何表情。
神情自若,無關痛癢,似乎這個棋局隻是一個玩笑,談笑風生罷了。
君子無所爭嗎,紮合否定,梅川是個對弈的君子,但絕對不是個無所爭的隱士。
梅川出手先是出乎意料的穩,讓他誤以為梅川是要穩中求勝,但是第二子就霸氣外露與避世的偏安一隅遙相呼應,而他的圍攻最終隻是做困獸之爭,偌大的棋盤都是梅川馳騁的地盤。
紮合扯扯嘴角,“這一局我定萬分小心”。
“請”,梅川淡若流水。
紮合最不喜歡的就是梅川這種對手,因為這種人天生給人一種定然會勝出的氣勢。紮合自認對弈從來無敵手,但是短短幾天時間再見梅川,梅川在自己麵前完全勝出了自己的氣勢。
第一局紮合的確輕敵,本想贏梅川也不至於讓梅川太難看,卻沒想到自己輸得那麼突然輸得那麼慘烈,隻是幾個回合就宣告投降。紮合知道梅川的本事絕對不止一點點,所以決定不再隱藏實力,直接來戰個痛快!
紮合不在顧及梅川年幼無經驗的感受了,第二局未開始,紮合的氣勢猛然提升,整個船艙裏彌漫著必勝的信念。
梅川安坐如常,挺拔的腰背像是一顆被大雪覆蓋卻傲然不動的小雪鬆,見紮合來真格的了,梅川嘴角彎彎,淡而優雅。
紮合落子就是一刀利刃,梅川緩衝包裹。一個手握重兵步步緊逼,一個呼朋喚友溫柔相待。你進我退你上我下,紮合就像握著大刀殺敵,可是敵人總是給他拋來一團一團的棉花,讓他砍得又累又無趣。
一身青衫淡雅如梅川本人,梅川舉棋若輕,似乎一改第一局的凜冽之勢,步步為營卻步步輕柔,紮合眉頭開始蹙起來,在夾縫中尋求能對梅川一擊致命的攻擊機會。
時間如船下的流水,一去不複回。棋盤上的棋子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慢,紮合又落一子,“小友偏愛以柔克剛?”
“非也”,梅川杏眼微眯,“以柔為衣,以剛為芯,鋼隻有在合適的時候用才用得好,不然”,梅川又落一子,紮合額頭汗珠突然滲出,像是被人用手擠了海綿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