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的暖風,在東楚國的大地上來回吹拂,卻吹不進周家村村頭的一座破廟。
破廟中,野草鋪地為床,床上躺著一個年輕的女子,身蓋破爛的薄被,一動不動,了無生息。
不遠處,靠著牆壁有一張缺了一條腿的破桌,下麵墊著石頭,勉強支撐著黑漆漆桌麵,黑漆漆的桌麵上擺著一隻豁口的黑色陶碗和一隻沒有蓋子的,半截柄的破陶茶壺。
再過去一點的角落裏,用石頭搭著一個灶頭,上麵吊著一隻舊鍋,旁邊擺著一個木桶,木桶裏有半桶清水,灶邊,胡亂堆著些柴禾和幹野草。
此時,地上的女子緊緊的閉著雙眼,臉色泛青,已經沒氣了,她的身邊,跪著一個小小的男孩,稚嫩的雙手推著女子的身體,正試圖喚醒地上的女子。
“娘啊,娘啊……你醒醒啊!小寶還要帶著你去找爹爹啊。”
“娘……你不要丟下小寶,小寶一個人害怕……嗚,嗚,嗚……”
周玖是被一個軟軟糯糯,又帶哽咽的聲音吵醒的。
皺了皺眉,渾身要命的痛,想睜開沉重的眼皮,卻怎麼也睜不開,真想看看是哪個家夥在惡作劇,裝哭裝認娘,還朝自己的臉上灑水滴。
看來自己昨晚真喝多了,身上疼,頭也疼,這些無良的家夥不把自己送去醫院,還在這演戲看自己的笑話。
“你們鬧夠了沒有?”周玖心中一陣煩躁,怒吼了一聲。
她以為的怒吼,隻是以為罷了。
沙啞的聲音,小得像貓叫,不由得一愣,身子僵在那兒,剛才好像不是自己的聲音,難道自己喝酒喝得都產生幻覺了?!
“娘,娘……你醒了?你沒死,太好了,太好了,娘沒死!”還是剛才那個軟軟糯糯的童音,但帶著十分的驚喜和激動。
周玖睜開沉重的眼皮,打量著眼前的小男娃,小男孩頭上的黑發用繩子紮著衝天小辮,臉上雖然又是淚,又是灰,狼狽不堪,但還是能看出,一張瘦削的小臉眉清目秀,特別驚喜的盯著自己的一雙鳳眼,含著的淚像汪了一汪清泉水,眼珠黑得像曜石,熠熠生輝,身上穿著一件打著補丁的長衫,灰撲撲的,應是有一段時間沒清洗過了。
“你是誰?”
周玖一臉的蒙逼,這是在拍戲嗎?男孩的打扮有點像電視裏的古裝。
小包子看著娘親一動不動的盯著自己,聽了周玖問的問題,用手揉了揉眼,小嘴一抿,“娘啊……,你別怕,我是小寶,你又不認識小寶了嗎?”
周玖一愣,這語氣,怎麼像是他在哄著自己呢?
“你叫小寶?”周玖掙紮著坐了起來,試探著問他。
“是,我是小寶。”
“你剛剛叫我娘?”
“對啊,你是我娘,是小寶的娘。”
“這裏是哪?”
“這裏是周家村呐,娘,你又忘記啦!你隔幾天都要問一次小寶,這裏是哪?我是誰?你是誰?唉……真不知道娘你腦子什麼時候能好起來啊?小寶多麼希望小寶的娘能像村子裏的栓子,二狗,柱子,花兒……他們的娘那樣。”小包子的聲音軟軟糯糯,帶著失落和感歎。
瞬間,周玖整個人都不好了,這不是做夢,也不是演戲!
掃了一眼眼前的破廟,看著自己身上明顯是古裝的破衣,欲哭無淚!
十幾年寒窗考上了某一線城市的重點財經大學的會計學專業,又用了四年大學畢業,其間還考了CPA,然後順利的進入了一家有名的上市企業直接做了主辦會計,再用五年磨一劍,升了財務總監,她不過是入職當天的慶祝宴上,一時高興忘記了自己有輕微酒精過敏,喝了同事的敬酒,結果這一喝,直接把自己喝到了這不知名地方的破廟裏。
她剛剛升任的CFO呢?還沒坐上那把交椅就死了。
她剛剛按揭買的房呢?再過幾日就要交房鑰匙了。
還有她剛按揭買的小寶馬,才開了一個月啊!
自己是個孤兒,沒爹沒娘沒兄弟姐妹,這些都會好了誰?心好痛,好痛,痛得直抽抽!
老天爺要自己趕穿越大軍的潮流,自己沒法違抗,但是,你要我穿越也要給我穿得好一點吧,人家一穿過來就是皇後,王妃,高門貴女什麼的,為毛自己一穿越,穿成了腦子不好使,身無二兩肉,隻能住破廟,還帶著個拖油瓶的女子身上?!
奮鬥了幾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我怎麼就這麼倒黴啊……
唉……定是上輩子作了孽,對別人太摳門了,整天被同事罵成周扒皮給罵的,嗚,嗚,嗚……老天爺,你讓我穿回去吧,我保證不再摳門了。
眼睛一閉,往後一倒,周玖又躺下了,腦仁疼,渾身疼,哪,哪,哪都疼!
“娘啊,你是不是累了?又想睡覺了?”
“娘啊……你的額頭有些發燙,我給倒點兒水去,你喝一點,病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