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萬事開頭難,方小格美發沙龍開業後沒有方小格預想的那麼好,加之他們檔次高收費相比之下較高,所以顧客並不多。
方小格很著急,想盡辦法招攬顧客,像在電視上打了廣告,又打折、優惠之類的促銷活動,但效果並不佳。
轉眼間半年的時光已過,方小格的方小格沙龍沒有盈利也沒有虧損,隻是維持。
但那些欠款,那些債主已經逐漸的上門討賬。
而且他們已經識破了方小格的謊言,他們找了方建明,方建明表示無能為力。
方小格幾乎不能在店裏安心做頭發,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有債主來討債,她隻有躲開,而有些顧客偏偏是奔她而來,不免會走掉一些顧客。
迫在眉睫的問題不僅是那些欠款,還有陳安奇的學費,陳安奇要上大四了,她需要學費,可是方小格拿不出來。
由於方小格總是分神,她做頭發就總是做不好,有些顧客生氣表示再也不來了。
陳安奇放假回來,坐在方小格冷清的理容沙龍裏,抬頭望著裝修獨特精巧的天棚有點不似真實的感覺。
天棚造型別說在當年,就是今天看來都是別具一格,圓形套著圓形,圓形裏麵是潔白的像風鈴一樣的小圓球燈,立體感很強,仿佛夢幻一般,確實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仿佛自己不存在。
方小格吸了口煙,煙卷很細,她的臉色蠟黃,頭發燙得時尚蓬鬆,她歎息著,說道:“你知道我有多少外債嗎?”
陳安奇就用著疑惑的眼睛看著她,方小格猛地吸一大口煙,閉著眼睛,慢慢吐出煙圈,一字一句的吐出:“七萬!我借了七萬!”
在九十年代末七萬不是個小數目,陳安奇的眼睛瞪大,而後她的心也涼快了,她知道了等著方小格還她的學費是做夢了。
陳安奇盯著天花板,越發的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但她明白,這是事實。
方小格還不起她的錢了,這才是真的,她多麼希望這不是真的。
方小格穿得倒不像窮鬼,很時尚的吊帶背心,牛仔短褲,短褲被她戳出窟窿來。
這在當時沒有人這樣穿的,她的眼睛裏寫完了絕望,說道:“我本想沒有掙到錢,借錢也要先把學費給你,可是沒有人肯借給我錢了,沒人借給我了!”
然後她的表情裏少有的孤獨無助的樣子。
陳安奇硬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沒關係,我家裏指定能拿出這筆學費,你什麼時候有就什麼時候給我,俗話說饑荒多了不愁人,你也別愁壞了身子,錢是人掙的,總會有辦法的。等我畢業後,等我參加了工作,我幫你還。要不等我返校後我邊讀邊打工,能還點不就少點嗎。總之著急上火都沒用,你得想辦法解決問題。”
方小格聽了,她哭得一塌糊塗,她邊抽噎著邊說:“你知道嗎,自從親屬們知道了我欠了一屁股債,不是要債就是躲著我擔心我跟他們借錢,你是唯一一個不跟我要債,也沒有躲著我的人。”
方小格為她童年的時候戲弄陳安奇感到羞愧和可恥,同時她也為自己在為難時刻還能有個理解寬容她的朋友而感到榮幸,人的一生得一知己足矣。
陳安奇在方小格那裏說的輕鬆,回到家裏並不那麼輕鬆,她知道她將麵對林奉美一頓狂風暴雨般的訓斥。
林奉美聽了差點氣炸肺,她說:“你腦袋瓜子是進水了還是生蟲子了,要不就是灌鉛了,你咋就那麼糊塗,把五千塊錢大言不慚的借給了方小格,連聲招呼都不打就說謊私自借給了方小格,你長大了,你翅膀硬了,你咋就那麼大言不慚呢?那錢是你的嗎你就借,也不想想自己都二十幾歲的人了還要家裏供著呢,竟然沒長心肝的把錢借給了一個窮鬼,一個騙子,一個混蛋,一個十惡不赦的女壞蛋。滿市城裏誰不知道她不務正業,誰不知道她有十屁眼子饑荒,還上了九屁眼子饑荒還剩一屁眼子饑荒!就你一個傻瓜相信她!”
林奉美罵的口幹舌燥,她喝了口水,看著低著不語的陳安奇,更加的讓她生氣。她繼續罵道:“你要不是從小和她一起長大或許你都能考上北大,你的前途就是她給耽誤了,我操她個祖宗十八輩子!就是她把你拐搭壞了!真是傻狗不識臭,分不清個好賴人。你去給我要回來,你現在就去給我要回來!”
陳安奇低著頭,不敢看林奉美的眼睛,她坐在椅子上恨不能有個地縫鑽進去,她的兩手搓著,她低聲說:“方小格沒有錢,要也沒有用,她沒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