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玉茹,告訴你,我不批準!你要是擅自行動,脫離崗位,我立刻向上級打報告!別以為和廣告部長兒子談了個戀愛,就能作威作福,在隊伍裏搞特殊化!我們是當新聞記者的,不是來修閑旅遊的!深入鄉村老林算什麼,怕吃苦、怕蚊子叮咬,當什麼記者!”
“不是,汪姐,我真的有要事……”
“又是你那個植物人朋友的故事?有完沒完?年年來一回,天底下就你那個朋友的新聞值得報道?別在我麵前裝什麼閨蜜情了,我不吃這一套!”
挨了一頓臭罵,董玉茹兩眼發白的被轟了出來了。
同是民生新聞欄目組的幾個成員,拍了拍她肩膀,“忍忍吧,再熬幾天!”
“是啊,還有一二三……八個村子,兩天能走完吧?”
“犯傻了吧?這些村子之間就一條小路,還是羊腸小道,咱們的車開不進去,等哪輛牛車有空吧!”
因為要做一個孤寡老人的專題,采訪低保人群,當然是往最困難的地方鑽,越是偏僻,越是道路不通,越是要去。這可苦了采訪的記者隊伍了,大夏天的,氣溫高達36度,還要背著沉重的背包,扛著器材。分明把女人當男人使喚,男人當牛馬使喚。
極度的體力壓榨,導致董玉茹這幾天都是恍惚的。
曾靜來電話說薑瑩醒了,她也迷迷糊糊的,猶自在夢中,訴苦了一番當記者有多不人道,就掛了電話。
到了第二天,曾靜繼續說薑瑩能吃稀飯了,薑瑩排便正常了,薑瑩精神很好,薑瑩的身體檢查報告也下來了,各項指標正常,她嗬嗬應了,眼皮都睜不開。
到了第三天,她那痛苦太久,都快麻木的神經,終於收到信號,給與了反射——什麼!老薑醒了!她終於當夠了睡美人?
這不是夢!不是夢!
本來麻木是可以幫助人抵抗痛苦的,越痛苦,就越把敏感的神經層層包裹住,這樣一來,外界的任何刺激都無限度減弱。
董玉茹不是什麼意誌堅定的人,她嬌生慣養,她好逸惡勞,貪慕虛榮,年輕女孩有的毛病她都有。年輕女孩沒有的毛病,她也有。
可看她現在,風餐露宿,一臉的菜色。穿著增高鞋的腳早就沒有知覺了,醜醜的運動裝就像抹布貼在身上,都看不出原來顏色,衝鋒衣係在腰間,背後還一個能壓垮她的大背包——這形象,跟當年畢業時開開心心想做白領的董玉茹,是一個人嗎?
她自己都不搞不懂自己在堅持什麼?能堅持多久?她現在做的,是她喜歡的嗎?絕對不是!
挨了一頓罵,聽隊友們沒什麼心意的安慰,董玉茹麻木的神經漸漸活絡起來,大腦也恢複了正常運轉。
“靠!老娘這些年死撐,到底為了什麼啊?曾靜當了家庭主婦,收入為零;蘇南是老師,收入有限;李瓊書那家夥,發新書的時候收入高,任性不寫的時候就吃老本。老娘當白領的錢不夠自己花,隻能賣身到電視台當記者!因為電視台有公益項目,我可以接觸到做慈善項目的有錢人!”
“現在老薑都醒了,我又不需要電視台這個渠道了,幹嘛還留在深山老林受這個罪?”
“我可真傻!”
邏輯因果關係終於理會通順的董玉茹,拋下大包袱,收收撿撿,把公事的東西往汪姐手裏一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