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覺得自己找到了一個極好的法子,桂嬤嬤眼睛一亮,充滿希望的看著沈妙。
卻見沈妙輕聲一笑,搖了搖頭,看向她,緩緩道:“父親的話的確可以救你,可是,憑什麼?”
桂嬤嬤呆住。
“憑什麼我要為一個下人,這般費盡心神的東奔西走呢?”她的聲音似乎含著淡淡的嘲諷,碧瑩瑩的燈火下,仿佛一點兒也不把麵前的人看在眼裏。
桂嬤嬤一下子慌了,她沒料到沈妙竟然會這般說。沈妙是她看著長大的,前些日子對自己冷淡,也不過是因為小孩子使性子。桂嬤嬤深知沈妙心軟,而那日在臥龍寺上甚至還與她交心了一會兒,明顯是重新要重用她這個嬤嬤了。怎麼現在又換了副臉麵?
難不成是有人在沈妙麵前說了什麼?桂嬤嬤心中一動,定是穀雨和驚蟄那兩個丫鬟說的。她們自來就喜歡跟自己對著幹,如今她身陷囹圄,那兩個丫頭鐵定落井下石,在沈妙麵前說了什麼。
她慌道:“小姐,老奴跟了小姐這麼久,小姐一出生就是老奴看著長大的,這麼多年了,老爺夫人經常不在,就隻有老奴和小姐相依為命……”說到這裏,她還哽咽了一下,仿佛極為悲傷:“小姐上次也還說了,當年小姐夜裏發熱,大夫遲遲不來,老奴冒雨出去為小姐尋大夫……還因此落下了病根……”
一言一語,都是在述說當年的情誼。桂嬤嬤一邊說,一邊拿眼睛去瞟沈妙。沈家大房的人,無論是沈信夫婦,還是沈丘兄妹,都極為重恩情,或許這是武將世家的傳承,知恩圖報,如今桂嬤嬤也在拿挾恩求報,隻盼著能打動沈妙。
然而燈火中,少女垂頭淺笑,並未有一絲感動的神色,好像在聽什麼有趣的故事。她輕聲道:“桂嬤嬤原先待我的確不錯,那我沈家大房,我這個人,待桂嬤嬤又如何呢?”
桂嬤嬤遲疑了一下,還是道:“夫人和老爺待老奴極好,小姐也待老奴極好。裏裏外外都給足了老奴臉子,月銀也很豐厚,對待老奴更是不曾責罵過……”
“不僅如此,”沈妙接過她的話:“你的兒子,你的孫子,能幫襯的,我便都幫襯過。在整個西園,唯你最大,我不曾將你當做自己的嬤嬤,而是將你當做親人,信任你,親近你,凡是想著你,你說是不是?”
“是。”桂嬤嬤道。的確,正因為沈妙年紀好又好哄,她將沈妙哄得服服帖帖的,她說什麼,沈妙便信什麼,西院裏,她幾乎能當得上是半個主人了。
“那麼,我待你這麼好,你為什麼,要背叛我呢?”
輕飄飄的一句話,砸的正陷入回憶的桂嬤嬤整個人幾乎魂飛魄散。她抬起頭看著沈妙,驚道:“什麼!”
“嬤嬤不必露出如此驚訝的神色,”沈妙笑道:“我當初知道嬤嬤的叛主之心,比嬤嬤還要驚訝一千倍,一萬倍。”
“小姐,定是有人在挑撥,老奴從來不曾背叛過小姐,老奴怎麼可能背叛小姐啊!小姐,小姐一定要相信老奴!”桂嬤嬤反應極快,短暫的慌亂過後,便是一副極近委屈的模樣,冤屈喊的比天大,極力證明自己的忠誠。
“行了。”沈妙揮了揮手,麵上顯出了一點淡淡的不耐來:“臥龍寺上,齋飯菜中,催情熏香,二嬸的手段一向高明,請嬤嬤來做事,還真的將嬤嬤視作心腹了。”
她一字一句說完,待說到最後一個字時,桂嬤嬤從開始想要辯解的姿態,便成了一個字兒也說不出了。
她愣愣的看向沈妙,目光中驚駭莫名。
“嬤嬤大概不識字,不知道世上有個詞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嬤嬤也是侍奉過兩個主子的人,我也想聽聽,現在在嬤嬤眼中,是二嬸的手段高明呢,還是我更勝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