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環城福家。
五小姐福蕊正在銅鏡前試戴她今日從姚瑤手中搶走的那對兒珊瑚紅寶石耳釘,左看右看,滿意點頭,覺得很襯自己的膚色。至於那紫翡,十分罕見,可遇不可求的,本就是她家店裏的東西,她想要來給自己做一套首飾,就這麼簡單。
福家老太爺計劃過了六十大壽之後去京城,不是去遊玩訪友,而是帶著兒孫都搬到京城去長住。
京城那邊氣候溫暖,冬天遠沒有環城這麼冷,這是一方麵。
另外一方麵,也是更重要的,福家跟容家本是世交,福老爺和容華英的父親是好友,容華英當初處境艱難時,福老爺曾幫過她。誰也沒想到,那會兒眼看著已經走到絕路的容華英搖身一變成了秦大將軍夫人,福家本來效忠的北疆皇室卻覆滅了。
商人做到福家這個程度,想的已經不是賺更多的錢了,而是要怎麼保住家業,跟官家攀上關係。商人地位低,若是在官府沒人,再大的家業,說沒就沒了。
福家本是北疆子民,原先家族裏有在北疆國朝中當官的,有跟北疆某些官員聯姻的,最後下場都很慘。若不是福老太爺識時務,在北疆皇室覆滅的時候,立刻把該舍棄的人都舍棄了,大出血向莫雲齊表忠心,福家早被抄家滅族了。
而現如今福家想保家業,更上一層,找不到別的門路,隻有一條,福老太爺打算跟容華英好好敘敘舊。
背靠大樹好乘涼。容華英可不止是將軍夫人,她現在事實上是大盛國當今皇帝秦玥的繼母。隻要跟容華英再次牽上線,福家以後不僅可以高枕無憂,而且有機會漸漸轉變,躋身貴族之列,譬如通過聯姻,或者給福家子弟謀些官職。總之,好處多多。
福蕊對於搬去京城這件事,十分期待。以前北疆國還在的時候,福家有人當官,在環城這地界兒,是可以橫著走的。福蕊猶記得環城太守的女兒當初都對她客客氣氣的。
可此一時彼一時,早變天了,北疆國沒有了,福家如今隻剩個“富”,新來的太守是從南邊兒派過來的,剛正不阿,根本不給福家麵子。福家多次試圖送禮,都沒送進去。雖然也沒找福家麻煩,但福老太爺覺得再這樣下去,家族敗落是遲早的事,必須要謀求新的出路了。
福蕊總聽她爺爺提起容華英,說她命好,如今飛上枝頭,事實上已經是大盛國的太後娘娘了。福蕊很向往去京城,想著太後娘娘欠她家的人情,到時候,誰敢不給她麵子?她早不想在環城待著了,感覺沒意思,每次碰上那些官家小姐,她都矮一截。聽說京城什麼都好,福老太爺說,到時候福蕊的親事,讓容華英幫忙安排。福蕊已經認定,自己可以嫁個京城的貴公子。
丫鬟叩門,福蕊開口讓進來。
“小姐,不好了。”還是白天替福蕊去找姚瑤要買紫翡的那個丫鬟,神色有些不安,“小姐安排去教訓那兩人的人,都被打了,那位公子的隨從是個高手。”
福蕊麵色一沉:“什麼?不中用的東西!這麼一點小事都辦不好!”
“小姐,要不就算了吧?不過是一塊翡翠而已。這件事若是讓老太爺和老夫人知道了,定會生氣的。老太爺早交代過,就要去京城了,讓小姐好好收收性子,這些日子千萬別惹事。”丫鬟小心翼翼地勸說。
結果丫鬟話落,福蕊揚手就打了她一巴掌:“我要做什麼,輪不到你來教!你算什麼東西?”
福蕊指甲長,在丫鬟臉上留了兩道血印子,丫鬟捂著臉跪下求饒,福蕊冷哼了一聲說:“那是紫翡,聽說很大一塊兒!京城裏的貴族夫人小姐定是都沒有的!我就要別人沒有的東西,我可不想到京城之後被人看輕了!”
丫鬟低著頭不敢說話,福蕊對著銅鏡摘下了那對耳釘,放在盒子裏,對丫鬟說:“起來吧。當時讓你去問的,開出紫翡的那塊原石,金玉樓賣給那人的多少錢?”
丫鬟從地上站起來,回答福蕊的問題:“那塊原石原來看著成色不好,才五十兩銀子,放了許久都沒人買。”
“拿五百兩銀票,明日一早,送去金玉樓給範掌櫃,讓她去找那人。就說那塊原石,我早已相中了,讓她送到家裏來,但她給忘了,才又賣出去。現在我出十倍的價錢,買回來。若是那人不願意,就告訴她,當今太後娘娘,是我世交家的姑姑,讓他掂量著。”福蕊輕哼了一聲說。
丫鬟麵色不安:“小姐,老太爺說了,還沒去京城,不讓提太後娘娘。”
“我說話不管用了嗎?”福蕊怒斥,“誰才是你的主子?”
丫鬟唯唯諾諾地應下,退了出去。
翌日一早,福蕊的丫鬟拿著五百兩銀票出府去了金玉樓,找到姓範的女掌櫃,轉述了福蕊的交代。
範掌櫃當時臉色就繃不住地難看:“這……福家開門做生意,老太爺總叮囑我們要誠信為本,尤其是這幾年,老太爺說了好幾回,千萬別得罪人,萬一得罪個不該得罪的貴人,就壞事了。五小姐從未提過要那塊原石,便是客人花一兩銀子買走的,開出了價值萬金的翡翠,咱們也不能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