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一年輕男子策馬而來,薄唇緊抿,神情冷肅,眉眼間與陳管家有幾分相似之處。
他翻身下馬,目光在舒牧昭身上停了一瞬,隨即目不斜視地穿過人群,提著袍子小跑到紀守謙麵前,畢恭畢敬道:“小人陳子鳴,見過紀大人。”
紀守謙一眼就認出了他的身份,下意識撚了下八字小胡須,眼裏精光閃閃,“你不是世子身邊的貼身護衛嗎?突然跑來這裏,可是得了世子什麼吩咐?”
“大人言重了。誰不知道,江城的事是您說了算的。”陳子鳴捧了他幾句,隨之走上前,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下一瞬,兩人紛紛看向舒牧昭,眼神裏流露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意味。
人群裏本來就不乏激憤者,見他們交頭接耳在說些什麼,當下鬧起來,你一言我一語,場麵幾欲失控。
紀守謙不得不去安撫那些百姓。
而陳子鳴腳下一轉,直接走到舒牧昭麵前,臉上堆滿了笑容,客客氣氣道:“小人見過舒大小姐。”
“陳管家是你什麼人?”舒牧昭飄過去一記眼刀子,突然問道。
陳子鳴愣了愣,下意識就回她:“那是小人的叔父……”
舒牧昭忽然就笑了,像烏雲裏驟然露出一線亮光,照亮了眾人的視野。就連傘棚下的鬥篷人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似乎也被這樣的笑容所驚豔。
而舒牧昭卻像是沒察覺到眾人的異樣,抵在陳管家頸邊的長劍又推進了幾寸,笑得越發燦爛:“陳管家,剛才你死活不承認我的身份,怎麼這麼快就被打臉了?你們叔侄倆難道沒有私下裏打好招呼?”
話音剛落,人群裏頓時傳來一陣哄笑聲,襯得場麵無比尷尬。
陳管家老臉漲紅,瞪圓了雙眼,卻不再做無用的辯駁。反倒是陳子鳴尷尬過後,態度更加誠懇客氣,“舒大小姐,這都是誤會。侯爺與世子已經查明真相,特命小人來請您回去!您看……”
舒牧昭冷哼了聲,手腕一收,長劍入鞘,扭頭別有意味地瞥了眼陳子鳴,“我這就去看看,到底是怎樣的誤會,能夠將我抬到這火祭台上。”
感受到那兩道極具壓迫力的視線,陳子鳴不禁頭皮發麻,還欲說什麼,卻見她已經錯身往前走,一口氣還沒吐到底,她卻突然停下來,轉身看了看紀守謙,微微挑眉,“大人不妨一起來?”
紀守謙頗為詫異,很快點了點頭,跟了上去。
“叔父……”陳子鳴走過去,扶住陳管家的手臂,掃了他全身上下,歎道,“叔父,事情生變,世子派我來阻止你。你……受委屈了……”
“不委屈不委屈……”陳管家拍了拍他的手,想到那個不同於常人的女子,眉間的褶皺又多了幾分。
陳子鳴也是一臉凝重,寬慰了他幾句,便攙扶著他往侯府走去。
一路上,舒牧昭憑借著原主腦海裏的記憶,努力分析著當前的形勢。
江城距京城不算太遠,這裏不僅是已故輔國大將軍夫婦的故鄉,還是大祈朝最繁榮的城池之一。除去聞名遠近的皇商華家和將軍府舒氏一脈,這裏還囊括了大祈朝三分之一的達官貴人。其中,南信侯府就是這樣一個不可忽視的存在。
而據她所知,沈貴妃所在的沈氏一脈,更是大祈朝盤根錯節的關係裏最搶眼的一個。
沈氏本家就在江城,自從沈貴妃入選宮中,為皇家生下大皇子之後,沈家的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高,沈貴妃一房更是由江城遷到了京城,享受皇親國戚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