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回過神來,也明白了陳陽安的用意,在對舒牧昭暗恨於心的同時,卻也不忘記從旁阻撓她繼續幹涉下去。還沒等她說完,這便從旁打斷,“昭兒,何必這麼麻煩?你難道信不過紀大人的本事?”
紀守謙像是要保證什麼一樣,立即整肅了神色,“舒大小姐放心,本官就算不吃飯不睡覺,也一定會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的。”
“既然紀大人和世子都這麼說了,那我就安心等著結果了。我相信,兩位定然會盡快給我一個滿意的結果的。”舒牧昭並沒有繼續堅持己見。
她知道,總歸是南信侯府的地盤,就算陳陽安想要做什麼手腳,她也暫時還沒能力阻撓。
從一開始,她的目的就不是借此機會嚴整沈氏等人,而是想要敲打下那些不安分的心思,也好讓他們知道她的底線和倚仗。將來她想要做什麼,也會省去不少麻煩。
她看了眼跪坐在地宛若木雕的陳子鳴,也不再多說什麼,抬腳便離開了正廳。
紀守謙也起身告辭,陳陽安與他客套了幾句,揮退了閑雜人等,這才鬆了一口氣。
轉瞬之間,他又覺得哪裏不對勁兒,正擰眉思索著,卻聽沈氏從旁說道:“幸好你急中生智,勸服了那死丫頭,否則讓她繼續幹涉下去,那事情可就變得棘手了。”
聞言,陳陽安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也終於明白那股奇怪的感覺從何而來。
他原本以為,依照舒牧昭易怒易衝動的性子,既然跟他們當麵對質,肯定是打定主意將火祭之事追究下去的。而個中貓膩,可經不起她這麼推敲翻騰,所以他才不得不極盡討好地應付她,以便將主動權掌握在手裏。
誰想到,舒牧昭就猶豫了一下,竟是直接將事情移交給他,絲毫看不出想要追究到底的跡象。
或許,從一開始,她隻是想要借此敲打下他們,就沒打算在這件事上揪著不放。隻是他們心中有鬼,生怕被查出什麼,而不得不懷揣著十萬分小心去應對。
可舒牧昭為什麼不追究?
難道她知道了他們的用意?
不可能的——
陳陽安下意識就搖頭,卻在想起那個人異於平常的舉動時,心頭悄悄爬上一點不安,突然一拳頭砸在了桌子上。那白玉茶盞被震得歪向一邊,打了個旋兒直直落到地上,茶水冒著熱氣漫延開來,在地麵鋪開好大一塊水漬。
在他腳邊,陳子鳴始終不聲不響地跪著,茶水浸染到他膝下,向前流過那抵著地磚的額頭,於縫隙處反照回一抹亮光,也照出那雙眸子裏隱藏著的幽冷森寒的目光。
陳陽安似乎才想起他的存在,看著那弓成拱橋的脊背,神色顯得凝重又複雜。
今天的事著實出乎他的預料,舒牧昭來勢洶洶,大有把事情往大了鬧的架勢,他也隻能棄車保帥,暗中吩咐陳子鳴先安撫住老管家,再悄無聲息地滅了口。
對老管家的死,陳陽安並不覺得有什麼愧疚。這叔侄倆都是侯府的家生奴才,若是真讓舒牧昭鬧了起來,損失的將會是侯府的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