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沒有?
怎麼知道?
沒有?
舒牧昭腦中不斷重複著這句話,隨後想起自己的愚蠢,不禁苦笑起來。
這該是何等盲目的自信,才會認為慕容淩對藺秋沒好感!
她想到前世那兩人淮上早已相遇,一顆心頓時涼了個徹底。應該早就察覺到的,隻是一直不敢承認而已。如今算不算自取其辱?
舒牧昭閉上眼,一股疲憊感席卷而來,無力地靠在床頭,低聲道:“那王爺不去追那藺小姐,留在我這裏,又有何事?”
慕容淩眸光一閃,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片刻後,他才道:“我已經讓閔東傳信給李管家,等天亮了,你就回將軍府。方才大夫也來看過你的傷勢,直言你的右手不能再出任何意外,否則華佗在世也救不回來。”
“多謝。”舒牧昭淡淡接了句。
她似乎極為疲乏,連多說一字都覺得吃力,此刻閉目淺言,渾身上下更是透著一股疏離感,仿佛又回到了以往待人客氣的狀態。
慕容淩皺了皺眉,有點跟不上她的轉變。隻是,他也沒在這個態度上糾結太久,轉而問道:“今晚的事,你打算怎麼做?”
“淩王指的是什麼?”舒牧昭懶懶問道。
慕容淩隨之道:“那一場水中刺殺,看來像是精心謀劃的局,可發生的時間地點太過巧合,又像是臨時起意。這個江城,能因為臨時起意而撒開這麼大的網的人,你心中可有答案?”
“無非就那幾個人。”舒牧昭冷笑道,“淩王居然如此關心我的安危,可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啊!”
慕容淩假裝聽不懂她話裏的冷漠,隻道:“你別忘記,你還答應了要替本王收拾南信侯府的。若是出了事,你還能拿什麼去跟那些人較量和抗衡?”
舒牧昭終於睜開眼,驟然映入眼簾的亮光刺得她眯了眯眸子,於一線縫隙中窺見那張千年冰山似的的麵龐,忽而自嘲一笑道:“我答應你的事,自然不會食言。等天一亮,我便著手準備起來,盡快把這些事料理幹淨。這下,你可放心了?”
說完,她抬眸,清亮的眸子裏朦朦朧朧,似是氤氳著一層若有似無的霧氣。
慕容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忽而轉身往外走,舒牧昭心中一動,揚高了聲音,喊道:“我隻想知道,那位淮令府的大使,有沒有可能……”
“沒可能。”像是知道她的問題,慕容淩順口回答了一句,隨之開門離去。
屋內燭火晃了晃,晃在舒牧昭那張嚴肅的小臉上,無端多了幾分冷沉殺意。
下半夜,舒牧昭忽然發起了高燒。離悅火急火燎地奔走在府衙裏,把慕容淩的房門敲得砰砰響。慕容淩匆匆忙忙趕了過去,並讓閔東立即將大夫找來,給舒牧昭開了藥方,連夜去煎藥。
府衙裏較為簡陋,一應物事兒也沒那麼齊全,正逢離悅在外頭煎藥,慕容淩瞧了眼躺著的人,忽然拿起旁邊的布巾,沾了水,敷在了舒牧昭的額頭上。
許是額頭上的熱度得以舒緩,舒牧昭沉睡中的小臉也慢慢舒展開來,嘴唇微幹動了動,似乎在念叨著什麼。
慕容淩將她額頭上的布巾取下來,又用涼水衝洗了下,不經意間聽到那睡夢中的囈語,手中的布巾驟然落地。
像是跨越了荒漠叢林,終於看到了這一路的盡頭,他驀然回首,不見伊人,唯餘那一聲呼喚,響徹天際——
他聽到她喊,淩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