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著,她已經把呈上來的一半佳肴佳釀都挪到了自己麵前的桌子上,在眾人或驚或嚇的目光中,這裏吃幾口,那裏嚐幾下,不一會兒桌上的東西都有一半被動過了。
她的想法很簡單——
你不讓我動,我就偏要動。不氣死你,也要把你氣吐血。
芙蓉早就麵無血色,一臉複雜地看著她。
雅居裏的食物都是獨一無二的,有取自大祈朝最罕見卻最珍貴的瓜果,也有當天千裏迢迢從周邊諸小國部落搬運到樓裏、並經手藝最佳的廚子烹飪而成的美味佳肴。而那清泉佳釀,更是林媽媽花大功夫從普陀寺後院泉水中取最上乘之水,曆經一個白晝的釀造,工藝艱難過程繁雜,才於當天晚上釀造而成,一天也就這麼一壺,一壺便是千金。
而剛才舒牧昭卻將這些美味佳肴和清泉佳釀全部都嚐過了……都嚐過了……
芙蓉覺得有些腿軟,要是玉羅公子不追究她,那她還沒什麼事。若是因此遷怒於她,那她真的自身難保了!
這一刻,她突然希望舒牧昭能將事情鬧大,大到無法收拾的時候,玉羅公子也就管不上她了吧?
而事實上,舒牧昭也這麼做了,該嚐的都嚐過了,該喝的都喝完了,她才終於停下來,看著玉羅公子道:“閣下真是會享受!就這些美味佳肴瓜果佳釀,少說也要成千上萬金吧?看來淮令府還真是經營得不錯,一介大使尚且如此出手闊綽,就是不知道國師是否又如傳聞中的那麼廉潔簡樸呢?”
“舒姐姐……”華聞錦連忙拽了拽她的衣角,這會兒臉上布滿了擔憂之色。
她知道將軍府的地位超然,可對方畢竟是國師手下的人,能不招惹還是盡量不招惹為好。
不料,陳瑤卻趁機出言譏諷她,“華小姐,你要幫人說話,也要看清對象了。眼前這個人如此膽大妄為,不將淮令府大使放在眼裏,你要為其說話,豈不是不將淮令府乃至國師放在眼裏?雖說華家是大祈朝的皇商,可皇商卻不隻能華家來做的。”
華聞錦冷哼一聲,不屑地瞥了她一眼,當即反駁了回去,“陳小姐有這閑心來關心華府的事情,還不如多去拜訪幾個名醫,治治這胡言亂語胡思亂想的毛病。更何況,皇商的名頭,本來就是由皇上賜下的。你方才那些話,莫不是在質疑皇上的旨意?還是想要做這個主兒?”
“你……”陳瑤氣得差點從椅子上坐起來,可礙於身份,她也隻是鼓著腮幫子怒瞪了幾眼,並沒有太過放肆的舉動。
這時,玉羅公子起身走到舒牧昭麵前,慢條斯理地問道:“舒大小姐,這些好吃麼?”
隔著一層輕紗,舒牧昭看不到他的神情,想必也不會好看到哪裏去。
可那又怎樣?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舒牧昭做事隻憑喜好和心情。
她盯著那被輕紗遮擋住的臉,勾唇笑道:“東西自然是好吃的,隻是人不怎麼好看。這好歹是媚香樓最高級別的雅居了吧,居然也不能讓閣下摘下鬥笠,這麼看來,閣下渾身上下都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玉羅公子卻笑了,稍稍走近一步,聲音低低的,“舒大小姐,好奇心太重,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是麼?”舒牧昭眸光微閃,猜想著如果要趁機摘下那礙眼的輕紗,得手的成算有多大。
片刻後,她不禁暗自歎氣。
若是偷襲還有點可能,可是這麼麵對麵的,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玉羅公子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此刻卻是滿意地點頭,沒有繼續說下去。
芙蓉見狀,暗中鬆了一口氣,連忙吩咐人重新呈上一些好酒,並親自倒了三杯,端到那兩人麵前,盈盈一笑,“公子和舒大小姐都是芙蓉最尊崇的人物,今夜兩位齊聚於此,芙蓉更是激動不已。您二位都是媚香樓的客人,芙蓉敬你們一杯。”
坦白來講,以芙蓉的身份,這樣做就實在是無禮了些。可美人畢竟是美人,做起這動作來,卻是萬分自然。恰好那兩人也不是拘泥於身份禮節的人,彼此對視了一眼,皆從芙蓉手中接過酒杯,朝對方舉了舉,便仰頭喝了下去。
這一場“較量”,到此結束。
其餘人各自回了桌子,舒牧昭瞧見朝這邊走來的芙蓉,突然問離悅,“王公公去哪兒了?”
離悅連忙低聲道:“小姐,您與淩王先進了媚香樓之後,王公公便說自己去隨便逛逛,這會兒也沒見到人呢。”
“去找他,別出什麼意外了。”舒牧昭快速吩咐著。
話音剛落,芙蓉已經走到麵前,朝她福了福身,笑意盈盈道:“早就聽聞舒大小姐大名,上次玉魅河上初見,更是不同凡響。不知芙蓉今日可有機會,與舒大小姐共同舞一段劍舞?”
舒牧昭婉言拒絕,豈料,芙蓉並不放棄這個想法,還想要繼續勸她,恰逢慕容淩從外走進來,聞言便道:“舒大小姐前些日子不是受了傷?還能舞劍麼?”
芙蓉看到是他,神色一頓,卻很快垂下頭,恭敬地福了福身。
舒牧昭抬眸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詫異他會出言阻止,憑借著多年對他的了解,她心中有些了然,眸中瞬間閃過一絲狡黠,對芙蓉說道:“多謝芙蓉姑娘的盛情邀請,隻是有傷在身,不宜舞劍。玉羅公子豐神俊朗,身手不凡,想必會是個很好的搭檔。王爺以為如何?”
慕容淩瞧了她一眼,點點頭,“本王覺得這主意不錯。”
芙蓉看了眼他二人,倒也沒說什麼,徑自走了回去。也不知她是怎麼跟玉羅公子說的,那個人竟然也響應了她的想法,隨著她從左手邊的廊道走了出去。
看著那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視線裏,舒牧昭才不解道:“你想要做什麼?”
“你覺得呢?”慕容淩在她身旁坐下,拿了隻空杯子在手,慢慢旋轉著,“本王不過是成人之美罷了。難道你不覺得芙蓉和玉羅公子很般配?”
般配?
她倒是沒看見,隻看到了某個人滿滿的陰謀。
可眼下他穩坐泰山的姿態,又讓她摸不清頭腦,索性也坐了下來,百無聊賴地品嚐起那些色澤誘人的瓜果。
在她吃完一盤酸酸甜甜的葡萄之後,左邊廊道盡頭忽然傳來一陣尖叫聲,而後砰的一聲巨響,像是圍欄被什麼重物衝破重重落地。
“殺人啦——”
舒牧昭騰地站起身,快速往外麵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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