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片似有若無的落葉,也偶爾從衛階與張華兩人之間飄過。
“年輕人,自然是要氣盛的,自然是要有義氣,但你不是遊俠兒混混,你是衛階,你是河東衛氏的人,你身後站著的人,不止你一個,這世上,朋友什麼的,從來都是不可靠的,隻有家人,隻有親族,才能真正的讓你放鬆警惕,戒備,這一點,你可明白?”
換做是常人,張華自然不會費勁口舌。
與陌生人費口舌,這怎麼可能?
作為標準的陌生人,是不會告訴你這件事是如何做的,就像是後世找工作一般,老板從來隻會說你不適合這個工作,而不指出你到底哪裏犯錯了。
他沒有義務幫你找出錯誤。
找出錯誤的是你,是錯誤本身給你帶來的各種不好的後果。
張華今日說了這麼多話,說實在是看在衛瓘的麵子上的。
不然,他可不會在此地浪費時間。
對於他來說,可謂是寸光陰寸金。
時間是非常珍貴的東西。
張華剛準備出腳,他以為他說服了麵前的衛階。
換做之前的他,他也覺得他自己會被他方才的一番話所說服。
但是衛階不是他。
那俊美的臉龐抬了起來,有些陰翳的臉上卻鑲嵌著兩顆異常明亮的眼睛。
“張公,我覺得此事,小子還是不能袖手旁觀。”
“你...”
張華輕輕歎了一口氣。
“你這又是何必呢?為了一個與你不相幹的人?”
“這不是不相幹的人。”
衛階目光明亮,在後麵再加了一句。
“這是朋友。”
“很好很好的朋友!”
張華輕輕搖頭。
“你這小子,倒是有點像那老家夥。”
張華嘴角微勾。
果然...
不是一家人,是生不到一起去了。
衛瓘那家夥是這樣的臭脾氣,他孫子也是這樣的秉性。
“罷了,將那家夥給你的錦囊與我看罷,我倒是要看看那家夥能否用一個錦囊裏麵的東西說服我去幫他。”
“多謝張公。”
衛階臉上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出來。
“請張公千萬要施於援手,這是一條人命的事情,若張公願援手,小子定然感恩戴德。”
張華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
“要感恩戴德,也是那小子來,你與我感恩戴德作何?”
說著,張華也接過衛階手上的錦囊。
這錦囊裏麵有一張左伯紙。
但這張左伯紙很幹淨。
從衛階的角度看過去,好像隻有一兩行的字。
這樣一看,可就把衛階給急壞了。
這一兩行不過二十個字,能夠說服張華什麼?
這小郎君,會不會是送錯信給他了?
衛階心急如焚。
他緊緊的盯著張華,身怕他下一步留憤然離開。
此時拿著左伯紙的張華,心情也很奇怪。
他嘴角抽了抽。
這張左伯紙上真的隻有兩行字:
“萬望張公諒解,衛叔寶一心助我,然此事已經不是他能夠援手之事,送信,不過借口而已。”
這兩行字...
倒是讓張華沉默起來了。
他深深看著衛階一眼,有些感慨的說道:“你這小子,看人的眼光倒是不差。”
他心裏其實已經準備在看完這封信後就拒絕衛階的請求了。
原因很簡單。
與郭彰為敵,無疑是與中宮為敵,與賈謐為敵,這樣的事情,他可不會做。
他與衛階說這麼多話,已經是看在衛瓘的麵子上了。
但是一個死人,不會有太多的交情。
他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但是...
此時他見到手上的這兩行字,心中卻有另外的想法。
這小子,倒不算是壞人。
“張公,如何,可肯援手?”
衛階臉上都是緊張不安的顏色。
“不行。”
張華簡單了當的拒絕。
不行?
衛階往後退了兩步,臉色很是沮喪,甚至有些失神,像是魂都丟了一般。
“但是...”
見到衛階這副表情,張華也隻能輕輕搖頭了。
這年輕人,但真是一點耐心的都沒有,再怎麼說,也應該等我罷話說完才是。
“我可以為那小子給皇後寫封信求情。”
寫信求情?
衛階臉上的表情馬上來了三百六十度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