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采當時年紀尚輕,經常擔心被家中逼迫改嫁,所以自我防範非常緊。
後來同郡人郭奕死了妻子,荀爽答應把荀采嫁給他,於是荀爽假裝自己病重,召荀采回家。
荀采迫不得已回到家,身上藏了把刀發下誓言。
荀爽要身邊侍女搶過荀采的刀,將她攙扶抱上車。
荀采仍然憂悶憤激,是故荀爽吩咐對她的防範亦是很嚴。
荀采已經到了郭奕家,就裝出高心樣子,對身邊的人:“我原立下誌向與陰氏同一個墳墓埋葬,然而沒有逃脫逼迫,結果弄到這種地步,一向的心願不能實現,怎麼辦?”
於是要茹起四盞燈,裝扮得非常華麗,請郭奕進來相見,一同談論,一直談個不停。
郭奕對她很敬畏,因而不敢逼她,到亮就出來了。
荀采於是吩咐身邊的人給她準備洗澡的東西。
她進了房間關上房門,要服侍的人暫且回避。
然後用粉在門上寫下:“屍還陰。”“陰”字沒來得及寫好,她害怕有人來,就用衣帶自己縊死了。
身邊的人玩味她寫的字沒有介意,等到看她時,荀采已經停止呼吸,當時的人都為之煽。
貞烈名聲自然是好的,這也是世家高族為何高於寒門的一個憑證。
但想必與此,荀藩更看重的是權勢。
若廣元侯真的看重荀家女,他未嚐不可做媒。
隻可惜,似乎廣元侯的婚事似乎早就被安排好了。
“廣元侯已經是被陛下許婚了,如何會與我荀家女有幹係?寓公還是想得太多了,有這些時間,不如想一想如何與廣元侯有所聯係,聽聞金穀園的門檻,也是比一般人要高的。”
“不過寒素...”
荀寓再次開口。
到現在,便是荀愷都有些聽不過去了。
“寒素如何?石公亦是寒素,亦是位列三公,我聽聞此人有才學,又有謀略,日後當是石公一般的人物,況且,陛下既然將公主許配與他,自然也是帶著皇家身份的,再如此廣元侯,已經有些不合時宜。”
荀愷如此,荀寓便直接閉嘴了。
荀寓安靜了之後,族會開的就更加順暢了。
“既然如此,廣元侯要在潁川屯田,自然得是有田的,既然我等已經是想要與廣元侯交好關係,那麼,自然,每家是要騰出一田地出來,與廣元侯做屯田之用。”
前麵還十分熱鬧的族會,在荀藩出這一番話之後,卻是罕見的沉寂起來了。
田地,便是家財。
這相當於是要眾人在身上刮下一塊肉來。
他們如何肯?
荀藩看了眾人一眼,也知道他們的想法,所以他想開口,先表態。
“潁川九縣,我荀藩有良田五十頃,如今全為族中人著想,與廣元侯做屯田之用。”
五十頃?
當然不是荀藩在潁川有的土地,甚至在潁川之外,荀藩也有不少地產,譬如在洛陽。
但五十頃對荀藩來,也是大出血了。
畢竟世家的錢不是風刮來的,世家收入多,但是開支也不少。
主脈支脈,哪一個族人不是拖家帶口的?
“我願獻出十頃地。”
荀組自然是為自己兄長聲援的。
荀藩荀組帶頭,其他人便是心中不願,也隻得意思意思。
當然,他們能的決心就沒有這麼大了。
有的隻是一頃,有的幹脆連一頃都不到。
是故到最後,荀藩一統計,居然不到一百頃。
一百頃,也就是一萬畝地。
一萬畝地多嗎?
多!
但對於一郡之地來,卻不多。
譬若潁川郡,便是有數萬頃良田,如今公田幾乎為零,眾人隻肯出一百頃地。
廣元侯如何屯田?
加上其他世家出的田地,恐怕隻有幾百頃。
幾百頃,如何算是屯田?
荀藩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出話來了。
“諸位,數百頃,恐怕廣元侯也無田可屯,我看諸位不如多放出一些田地,既然是要交好廣元侯,便是要做出一副交好的樣子。”
“族兄,你是家財豐厚,看不上這些地產,但我等尚有高齡長輩需要贍養,下有諸多後輩需要提攜,奴仆侍女美姬,以及服散飲酒,哪一樣不需要花費?如此田產,尚且不夠供給,若是給了廣元侯,莫非要族人連衣服都穿不上你才甘心?”
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
荀家之高門大族,但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