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也說不到還利於民的事情上去。”
看到平原王一步一步的走到自己的陷阱裏麵,華恒心中的自得之色便更甚了。
“大王可知道郡縣有鄉紳,小者數千畝地,大者萬畝,巨者跨州連郡,皆有土地?”
“鄉紳本王倒是聽過,但是數萬畝,跨州連郡可是過分了?”
在西晉,擁有的土地,奴仆,是與自己的爵位做支撐的。
所謂之鄉紳,既然是鄉紳,便沒有達到世家的地步,也就是家中沒有爵位,便是有爵位,也是不高的。
這樣的人,不可能擁有這麼多土地的。
“大王可知道官官相護?”
平原王當然是一心為朝廷的了。
但是平原王畢竟是宗王,對底層百姓的事情,也隻是從別人的書信中得到的。
其實已經是二手資料了,已經是被文人修飾過一遍的材料了。
他眼中的底層百姓的生活狀態,鄉紳的模樣,世家的樣子,其實都已經是修飾過的,是文人想要他看到的。
不是真正的世界,而是書中的世界。
“官官相護,本王自然知道,但鄉紳非官。”
“鄉紳確實非官,然而大王可有聽過另外一句話,有錢能使鬼推磨?”
“這個本王自然聽過了。”
“好!”
華恒輕輕點頭,臉上的笑意更甚了。
在平原王身側,尚書令王衍的眉頭卻是深深的皺了起來。
從一開始到現在,平原王的一言一行,都是被中領軍華恒牽著鼻子走的。
這辯論到了這種地步,這平原王還想要贏?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可惜~
王衍在心中歎了一口氣。
若是平原王司馬幹出手,能夠將這個新土地稅攔下的話,那就是最好的了。
這新土地稅,看起來是中領軍華恒提出來的,但是知道內幕的王衍如何不知道這隻是一個程序?
或者說,這是皇帝的有意為之。
但不管怎麼樣。
陛下的心是硬的,決定是不會再短時間之內更改了。
呼~
王衍當然知道這個所謂的新土地稅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要反對。
但是事到如今,已經不是他反對就有用的了,或者說,已經不是他反對就有用的了。
反對無用,甚至還會得罪皇帝。
現在他與皇帝,或者說琅琊王氏與皇帝的關係,已經是十分僵硬了。
現在再出這一檔子的事情,那可能會將雙方的關係降至冰點。
這個後果,王衍不能接受,琅琊王氏也接受不了。
是故...
今日早朝,他是不會為這個新土地稅說一句話的。
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他不能說。
新土地稅...
王衍看了一眼此時正興奮的華恒,再小心的用餘光瞟了一眼頗有些興致,正在看戲的皇帝,最後他的目光,卻是停留在身後不遠處的廣元侯身上。
廣元侯此時低著頭,不顯山,不露水。
華恒是沒有膽子,也沒有提出這個新土地稅的想法的。
這個新土地稅,是廣元侯提出來了。
除了廣元侯,沒有其他人了。
但是...
廣元侯,他怎麼敢?
或許...
也是被陛下所逼?
再聯想到這個新土地稅是華恒上奏,而非廣元侯上奏,王衍覺得自己的猜測已經是非常的接近真相了。
王衍的猜想確實是非常接近真相。
但他還沒有想到另外一點,王生提出新土地稅自然是有被皇帝逼迫的原因,但是新土地稅的實施不交由他手,是王生知道此事的凶險。
他不想再此事過多的逗留。
因為這可能會害了自己的性命。
王生是一個很惜命的人。
“鄉紳有錢,官吏有權,權錢結合,何事不能做,何事不敢做?鄉紳有地,有佃戶,這土地,可以放在自己佃戶的頭上,但是佃戶暗自賣身與主家,這事情,隻要沒有人揭發,誰知道?便是有人揭發了,官官相護,隻要這個人地位不高,便沒有這個消息。”
所謂之沒有這個消息,自然是這個揭秘者的性命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