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馬齊驅的馬車原是極尊貴的象征,南寧王府的郡主仗著天高皇帝遠沒人管,越矩用了,也無非就是為了在外頭擺排場耍威風。
誰知其中一匹馬受了驚,發起瘋來連同其他五匹馬一塊撂蹄子。
誰也控製不住瘋馬,馬車倒地,裏頭的侍女和趙青鸞全都被甩了出來。
一時間人仰馬翻,驚叫聲不斷,場麵亂成一團。
數十個圍著溫酒馬車剛要發難的惡奴,連忙跑回去救自家主子,“郡主!”
“郡主您沒事吧?”
街上行人怕遭無妄之災,紛紛退的無影無蹤。
午後陽光落滿長街,一陣人仰馬翻之後,四周陷入一片寂靜中,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短暫而讓人心神不寧。
隻有溫酒的馬車還在原地。
車廂裏,溫酒看著少年白皙修長的指尖,方才捏著的那朵木芙蓉早已經不見。
她眼皮跳了跳,不由得問道:“你知道對麵那個是誰嗎?”
謝珩一臉“我管她是誰,擋了老子的道就得遭殃”,語氣卻是十分誠懇,回答道:“不知道。”
溫酒別過頭去,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氣到僵硬的臉。
不能生氣不能生氣。
謝珩這個臭脾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真忍氣吞氣給人讓道才是見了鬼呢。
可你擅自離開營地,闖別人地盤的時候,能不能行事低調一點?
能不能?!
“南寧王府嫡長女,趙青鸞。”三公子的聲音淡漠如風。
嗬。
溫酒不過是說了一句行事要光明磊落,這廝就連發個暗器都要讓她先看一眼。
刻意至極。
謝珩看了三公子一眼,依舊是漫不經心的模樣,微微勾了勾唇,“區區一個郡主都敢擺這麼大的架子,在我們謝大人麵前叫囂,這參南寧王府的折子要怎麼寫才好?”
謝玹眸色如墨,語氣淡淡的,“有謝將軍在,先斬後奏,也無不可。”
之前三人坐在同一輛馬車裏,誰也沒說話,安靜到氣氛都有些微妙,忽然遇上趙青鸞這麼個囂張跋扈的主兒搶路,倒是把之前的尷尬衝淡了不少。
馬車外聲音嘈雜,這兩人說話卻猶如看客一般頗有說笑的閑情雅致。
溫酒都不想說什麼,伸手挑開一半的車簾,往外麵看了一眼。
南寧王府那一眾隨從和侍女剛把趙青鸞從地上扶起來,一個個小心翼翼的,大氣也不敢出。
趙青鸞倒是沒什麼事,隻是錦衣羅裙沾了塵土,那奢華無比的馬車也散了架。
瞬間變得空蕩蕩的一條長街,隻有黑衣少年駕著的馬車還在原地停著。
趙青鸞在左右侍女的攙扶下,走到了葉知秋麵前,冷笑了一聲,“你可知道驚了本郡主的車駕,該當何罪?”
“郡主算什麼?天皇老子也要講道理!”葉知秋一身匪氣,那麼多年的大當家不是白當的,一手拉著韁繩,麵對王府好幾十號人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是你擾亂街市驚了馬,我還沒讓你賠罪,你倒先來為難我了?”
趙青鸞活到十八歲,沒見過敢和她這樣叫板的,對方還是個十八九歲的俊秀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