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楚楚的相親對象手段比你高明多了。”李廣耐心開解:“楚楚都跟他說了,沒戲,人家還能找到辦法接近楚楚,還讓楚楚乖乖送上門。這腦子得多厲害。”
“看不出來!”周重誠冷笑:“哪裏厲害了?恐怕是不知廉恥吧?”
李廣歎氣:“哥啊,你還是聽我說吧。首先,投其所好的道理懂吧?就像你是幫客人做改裝似的,客人的喜歡你總該要先了解吧?什麼顏色,什麼圖案,什麼……呃,喜歡什麼樣的形狀,這些你是不是得先了解?”
提到這個,周重誠自認明白,點頭:“那肯定。”
“這不就是了?”李廣解釋:“楚楚是幹什麼的?她是做保險銷售的,她首先要服務的是客戶,所以那姓白的一句話,楚楚多遠都要趕過去,我們做銷售的,誰怕客戶多啊?你知道楚楚昨天報單,報了多少錢?三萬多,白先生一個人的保單是三萬多,這對我們來說肯定是大客戶,楚楚以後不但會跟白先生聯係,還會多次聯係,客戶是要維護的,大客戶更是要多多維護。咱們再來看看哥你的情況,150塊錢的意外險,這次多長時間?出險三次了,楚楚在公司都抱怨過,說你的險情實在是太多了。人家是給楚楚送錢,你呢?你是利用她撈錢,她能待見你嘛?”
“我這不是找著自然而然的法子跟她見麵嗎?”周重誠說:“我不出險,怎麼找她?”
“不是,”李廣急了:“重點,你的重點錯了。你要讓她對你有好感,得做點讓她有好感的事啊。打個比方,她每天忙的要死,你還三天兩頭出點小意外,她一毛錢沒賺,還得倒貼點油費,換我我也不高興啊。再說了,那姓白的都知道買保險取悅楚楚,當朋友也願意,你怎麼就不知道買份保險?”
“我不是買了?”周重誠說:“意外險不是險啊?”
“意外險當然是險,但是哥啊,你那份意外險可是卡單,一張卡單楚楚賺了二十塊錢還倒貼給你了,最便宜的險種!”李廣就差敲桌子提重點了:“你說你這麼摳門,追哪個女的能追上?你知道楚楚每次逢年過節,送客戶的手筆有多大?我現在都懷疑,你真要追到楚楚了,每個月看到楚楚的花費,你都能跳腳!楚楚一個月要是拿到三萬,她能拿出一萬五來維護客戶!”
周重誠炸了:“老子摳門?”
李廣吐血,“哥,重點!重點偏了!我想說的意思是,你追楚楚的手段必須升級!”
周重誠忍著:“怎麼升級?買保險?那我晚上就跟她說買保險。”有點扼腕,“我是想讓我以後老婆給我買的,這樣看起來不是會讓她有安全感嗎?”
“想法是好的,”李廣說:“但是你現在是要追女朋友,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哥,我勸你慎重起來,本來楚楚就特別難追。你知道她高中的時候她那個小男友追了她多久?一年半!真的是一年半啊,我就記得那小子臉色很蒼白,看著身體不好似的。但是一年半如一日啊!他就是知道投其所好,那時候咱們都是高中,家裏條件都不大好,買不起零食,我那時候可以蹭楚楚的零食,很多國外進口的零食。那人開始是隔一周送一次零食,後來是隔兩天送一次,再後來就天天送。有時候人不來,也會讓別人送過來。你是不知道,那小子是我見過耐心最足的人,楚楚開始是頭發……嗯,有點短,後來就是因為他,還自願把頭發留了起來。”
周重誠低著頭,眼睛盯著桌麵,“我要是那樣,她會覺得我煩吧?”
“楚楚開始也嫌那小子煩啊?但是後來就不覺得了。”李廣說:“我實話跟你說,哥啊,追女人臉皮薄要麵子不行的,必須臉皮厚,最好不要臉,等人追到了,是你的了,麵子也就回來了。”
周重誠抿著唇,突然問:“後來他們為什麼分手了?”
李廣“嘖”了一聲:“具體我也不知道。楚楚大學的時候兩人感情挺好,後來那小子突然有一天跟楚楚說假期要跟家人去國外度假,後來就再也沒跟楚楚聯係過。但是我知道,楚楚心裏一直記著他。”
周重誠沉默半響,突然說:“做手術去了。”
李廣一愣:“誰啊?”
“唐行遠。”周重誠垂著眼說:“他叫唐行遠,有先天性心髒病,沒回來也不怪他,死了。”
李廣呆呆的看著他,“哥,”他張了張嘴,喃喃的問:“……你,你怎麼知道啊?”
周重誠突然站了起來,什麼話沒說,轉身走了。
“哎,哥……”李廣跟著站起來,等他追到門外,周重誠已經不見了蹤影。
服務員也跟著李廣追出來:“先生,這是您的結算單!”委婉的提醒李廣錢還沒付。
李廣匆忙結了錢,腦子裏一片混亂,死了?
他當時為了安慰錢楚,不知道幫著罵了多少句讓那小子去死的話,卻沒想到他真的死了。
那他現在是要跟錢楚說,還是不說啊?
李廣在商場的休息椅子上幹坐著,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其實那時候他挺不喜歡那小子,總覺得自己的好哥們被人搶走了,怎麼都不舒服,為由每次在他們約會的時候搗蛋,為此還被錢楚揍過。
結果呢?死了?
時間太久,他幾乎快忘了這個名字。
唐行遠,這個名字好像一下清晰起來,是了,那小子確實叫唐行遠。
他記得那小子長的眉目清秀,衣服穿得一絲不苟,那時候對比他們學校裏那幫邋遢孩子,那小子穿得實在是人模狗樣兒,他追得是錢楚,卻惹得二中的其他小女生們芳心大動。
李廣揉著太陽穴,他要怎麼辦啊?
猝不及防聽到唐行遠的死訊,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他是跟錢楚說,告訴她,讓她從此以後再也別指望這個人還會出現在她麵前,還是隱瞞這個消息,讓她繼續過自己的生活?卻很可能一輩子都走不出去,想著那個早已死了的人?
李廣發現自己真的不知道,他甚至覺得自己有點想哭,想替錢楚哭。
她得多傷心啊!
當年唐行遠突然失去消息的時候,錢楚發了瘋的四處找人,可是她能找誰啊?她那時候還跑去報警,說自己男朋友失蹤了,可警察說,如果大活人真的失蹤,那也應該是對方父母家人報警,既然家人沒有報警,是不是對方父母不滿意她這個女朋友,故意帶著人藏起來了?
那時候他們都還小,他眼睜睜的看著錢楚求助無門,就那樣茫然的站在派出所門口看著外麵車來車往,他都擔心她會一頭衝進車流一了百了。
無疾而終的戀情讓錢楚備受打擊,她看似沒有傷心欲絕,實際上李廣知道,她不過在傷痕累累的表層遮蓋了一層華麗的裝飾,隻有揭開裝飾才能看到千瘡百孔的內心。
她小心翼翼的療傷,小心翼翼的從不提起這段過往,可李廣知道,她的心裏憎恨著一個人,憎恨著,所以才不肯忘記。
他如果現在突然告訴她,那個人死了,還是死在手術台上,她的憎恨是不是該無處安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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