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寒金反應過來,方星河這是在指責他!
方寒金自幼出身富貴,正兒八經的富三代,本就是唯我獨尊慣了的人,打小到哪都是眾星捧月,隻有他對別人指手畫腳,別人哪敢對他高聲一句?現在方星河竟然敢對他這樣,自然受不了,更何況還是自己的生出來的丫頭片子,他習慣性的伸出打人:“方星河你瘋了嗎?屁大點的東西,竟敢這樣跟我說話?!”
結果高高瘦瘦的少年一下擋在方星河麵前,封皓看著方寒金說:“方叔叔,派出所就在旁邊,請您冷靜一點。”
方寒金被擋著了,知道這是封校長的孫子,也不好強硬動手,隻被氣的喘著粗氣,“老子就是改了你的誌願,怎麼了?你是我生的,我想改就改,你還能了?不知好歹的東西,還敢跟我頂嘴?你吃我的喝我的,還想回頭咬我?現在翅膀硬了是吧?反了天了我看你真是……”
“我憑什麼不敢這樣跟你說話?我小時候發燒四十度快死的時候,你怎麼不說我吃你的喝你的?你在幼兒園等不到人接的時候,你怎麼不說我吃你的喝你的?每個學期開始該交學費的時候你怎麼不說我花了你的錢?我告訴你,隔壁老王都比你有資格教訓我,”方星河的臉上沒有表情,紅著眼眶冷冷道:“你還真當自己是我爸了?也不看看你配不配!你以為我找到方家,是為了認你這個爸?是因為離不開方家?我是因為答應我姥了,十八歲之前給自己找個監護人,我不過是缺少一個臨時落腳熟悉海洲市這個陌生的環境罷了。”
她嗤笑一聲:“吃你的喝你的?你也有臉說出來?你養方婉婷花了幾十、幾百萬不止吧?養我花了多少錢,高三一年,學費多少我不知道?一個月生活費多少我不知道?我長到十八歲,你作為父親在我身上花了不少三千塊錢,你也說得出我吃你喝你的話,也不怕被人恥笑?我姥把我養這麼大,不是為了給你們家欺負的。”
方寒金覺得自己聽錯了,“你,你竟然敢這樣跟我說話?”
“對!”方星河猛的提高聲音,“我敢!你們毀我的前程,不顧我的未來,心思歹毒可恨,都撕破了臉皮,我還有什麼不敢的?你們當我好欺負,我偏不讓你們欺負。你們這些人不就是看我無依無靠才敢對我肆無忌憚嗎?你不就是覺得我離了你就活不下去,才敢說打就打說罵就罵?你以為我喊你一聲爸,你就真的是我爸?你配讓我叫你一聲爸嗎?”
“你這個沒良心的狗東西——”方寒金又要衝過來打她,方星河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你再打我一下試試?我告訴你,今天除非你打死我,你要打不死我,你碰我一根手指頭,我就去你家門口,你公司門口,會鬧的你們方家雞犬不寧不得安生,我會找電視台,找媒體記者,說說你這個一心想要彌補我這個私生女的父親,是怎麼樣彌補的。海洲方家啊,多好的寫作素菜,我相信這麼個富裕的大家長,記者一定很感興趣。你放心,知道你在海洲勢力大,一個電話就能攔下了報道,所以我不會找海洲的記者,我找個隔壁淮寧的記者,要是淮寧的不行,那我再換一個城市,反正,咱們國家這麼大城市那麼多,我就不信,你還能把手伸到四麵八方去。我就一個人,還未滿十八歲,我就是個壞胚子,我也不要什麼麵子裏子,我就是有人生沒人養的那種人,我一個光腳的,還怕你們這些穿鞋的?我們看看到時候醜名遠播的人究竟是誰!”
本來方寒金已經強行衝破封皓的阻擋,都要再次打人了,結果他抬頭對上方星河的眼睛,抬起的手頓了一下。
方星河的眼神冰冷,神情漠然,說這些話的時候,她幾乎沒有思考,隻是淡淡的隨口而出,看人的眼神沒有生氣,更沒有感情。那種絕望到極致的憎惡和恨,似乎刻進了她的骨子裏。
封皓趁機把方寒金推開:“方叔叔,請你注意言行,你要敢打她,我就喊警察了!”
方寒金被封皓推的後退一步,他的表情充滿了震驚和不易覺察的畏懼,就像方星河說的那樣,她是光腳的,她在幾乎一無所有的前提下,她沒有什麼好怕的。
方寒金冷哼一聲:“屁大點的人,還玩起了威脅了?”
方星河點頭:“你再打我一下試試,看看我是威脅,還是來真的?我姥說,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我這個人有個壞毛病,特記仇。反正我們來日方長,你等著看好了。。”
“你別忘了,你現在住在什麼地方!你住在我家裏,竟敢口出狂言,簡直可笑至極!”
“住在你家?哦,我差點忘了,我確實住在你家的雜物間,看來以後付租費是省不下來了。放心,我稍晚些時候就搬出來,又或者,你回去以後,幫我把東西放到門口?這樣,我不會弄髒你方家的地板。”她說得諷刺,臉上的笑帶著幾分漠然,就好像眼中的光亮熄滅,決然和孤注一擲讓她會不顧一切,“今天這個事,不會這麼就算了。”
說著,她轉身朝外走去,“封皓,我想一個人找個地方靜一會,我明天去找封爺爺,你先回去吧。”
此時此刻,她的腦子一片空白,方寒金的吼聲有多大,咆哮的多恐怖,她絲毫不關心,她隻想一個人找個安靜的地方,一個人待著。
……
海洲三十層高的精英大廈頂樓,方星河麵對著頂樓牆角的拐角坐著,抱著膝蓋,低著頭,時不時摸一下眼淚。
她的京華夢,她的攝影師夢,就這樣被一群瘋子搞丟了。
“……你們給我等著,君,君君子報仇……嗚嗚,十年不晚……嗚嗚嗚……”
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就是想找個可以發泄的地方待著,隻有這個地方安靜人少,還不會打擾別人。
封皓低著頭,倒背著手,站在通往頂樓的樓梯門旁邊,鞋尖一下一下的磕著地麵,他不敢過去,他怕自己出去後,她會更難受。但是他又不敢走,她跑這麼高的地方待著,萬一想不開怎麼辦?他怕。
他在這裏站了將近小時,腳都有點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