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時節天氣微涼時製成的玫瑰香膏，沁芬中多了不被酷熱奪取的一絲絲的甜膩。塗抹於手待晾幹，隻留香而無半分黏觸。
當我再次見到蕭王即墨長明的時候，他已經換下了那凝重的玄色外披。我沒有像往常那般故作微笑的對他。太假了，或者說要更假一些才好吧。
毫不在意地將左手搭上他的右手，粗糙、幹燥，像是荒郊曆經風雨的枯樹樁。我不知道自己以怎樣的狀態走過大殿，甚至不想去看兩側的文臣武將們臉上是何表情。正如其名“妃朝見”殷步錦從此便會以蕭王妃的身份出現在眾人麵前，接受天下人的認可。
大燕的宮殿自然是輝煌至極，曆經了三朝十一代人的建造修繕，每一分每一裏都有著匠人們的精心思量。這是第一次到皇宮的正殿，大約也會是最後一次，希望如此吧。
典禮官宣讀正式的冊封文，我也隻是端跪著直視前方，至於在看什麼，自己也不知道。明明是有關自己的內容，此刻卻仿佛是在聽一個與自己毫無關係的故事一樣。換做以前，我一定會好好斟酌冊封文上的每一句話，不為別的，愉悅自己給旁的人找茬兒而已。
再看看長姐，她一身華服坐在皇上旁邊看著典禮官，大約是想起了自己曾經的樣子。也就是在這整個過程中我竟完完整整想了三件事。
第一件是長姐當年若是嫁給蕭王會怎樣？她與即墨長明同年，那時也沒有什麼事情發生，或許也能幸福個一兩年，但是……為什麼會是皇上呢？印象中她與皇上也沒有過多交集，熟識程度與蕭王差不多吧，怎麼就非君不嫁，非卿不娶了呢？真的是我當時太小錯過、遺忘了很多？
第二件便是皇上為什麼會賜婚。十七歲確實是該到了成婚的年紀，爹爹也確實做好了安排，如果沒有這個意外，來年初夏差不多就該是我出閣的時候。長姐陪在皇上身邊，那他不一定就沒聽說過我的婚事安排，那他幹嘛非要插手？京城裏適齡又溫順的貴族女子多了去了，他是怎麼想到遠在裏城的我的？要單說我與那個蕭王的老相好長得像的緣故，我才不信！
第三件那就肯定與徐盈有關了。為了不顯得奇怪，我隻是問了一下徐盈平日的打扮儀態與性子方麵的事，至於她是徐廣正的女兒又與蕭王有什麼感情糾葛日後還得好好查查看。並非我對徐盈有多麼大的興趣，隻是我絕對不能讓自己的一生白白砸在一對素不相識的苦命鴛鴦身上。不是說，我與那徐盈有幾處相像麼？那……倒不如好好利用這一點？蕭王爺，你會怎麼做呢？
可能是想的太過投入，以至於忘了謝恩起身。回過神的時候抬眼便看到蕭王坐在旁邊瞪著眼看我，向我傳達我給他丟了大人的氣憤。不……不能慌，從現在開始我便不再是那個萬事不顧的殷步錦了。正如我現在抬眼在看他，慢慢的垂下雙眸，目光波動，盡量讓自己看上去悲傷。雖然已經是晚了片刻，我看向皇上，而他也微笑的看著我，但依舊是雙眸微垂，緩緩地磕頭謝恩，每一個動作都是極致無奈，都像是要耗去一生一般。我知道，身邊的蕭王已經開始感到奇怪了。
這隻是第一步而已。
之後的家宴上我見到了太後，也就是皇上與蕭王的生母，曾經的賢德妃。她似乎並沒有我想象中的好相處，向她問安也隻是不冷不熱的回答。之後便沒再理會我，倒是對身旁的棲霞公主甚是關心，一個勁兒的交談歡笑。
“蕭王與王妃新婚，日後還要多進宮走動才是。”可能已經對席間的氣氛尷尬無法忍受了，皇上還是先了開口。
我微笑著點點頭，小聲：“嗯。”
看到自己的兒子已經說話肯定也是抹不開麵子，太後轉過來：“蕭王妃到底還是年輕，日後諸多事宜還要多多接受提點，最重要的還是要為我即墨家多填子嗣。”
“是，步錦謹遵母後教誨。”
她點點頭，又不再理會我。我以前得罪過她？算了，她似乎看長姐也不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