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節省時間,我叫小爵加快語速的講了重點事件,也不愧是親兄弟,他所說的正是我想知道的,也剩得我多問。
崇德年間大興土木、擴修皇陵、加之早年間為安定社稷削減軍隊大批銀錢支出,國庫日漸空虛。到崇德25年時終於迎來了國庫的告罄,連京城官員的月俸都難以發出去。
那時的徐廣正正在西北邊疆對抗入侵的涼國,前方戰事吃緊而後方別說是支援,自身已是難保。
爹爹作為丞相自然知道這場戰爭的意義重大,敗了不止是割幾座城池的問題,整個大燕腹地就會完全展現在敵國麵前了。等到戰敗大燕就會完全成為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後果不堪設想。
但先帝已是重病,無法處理這些政務,完完全全的信任手下的宦官李幕,大大小小的事李幕已全係掌握。像這種近侍,連丞相也是要讓他三分。但這也是由先帝登基時埋下的禍根,到崇德16年,大臣與宦官串通一氣把持朝政已是定局,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爹爹登上的丞相之位。既然朝堂已經是烏煙瘴氣,那麼爹爹能在這種情況下官至丞相大約也是用了什麼非常手段,這並不是我所關心的。
為了不耽擱西北的戰事,國庫抽掉了最後二十萬兩銀子給徐廣正。但徐廣正的軍隊也是被圍困多日,已是彈盡糧絕的生死存亡關頭,二十萬兩對於一支在持續戰鬥的龐大軍隊來說杯水車薪。
但……就連這最後的救命稻草也未能送到前線將士的手中。那時,也正是這樣的寒冬臘月。
因為發不出月俸,一些權臣勾結宦官扣下了那批銀子。
說道這裏,突然的心悸。前些年冬天家裏也並不好過,偌大的丞相府裁了一半的家丁,連過冬的棉衣都是穿的一年一年翻下來的舊衣服,裏裏外外裹了好幾層才可禦寒。也是因為這個,爹爹過完年就讓我去了江南外祖母家。那樣寒冷的日子,保家衛國的將士卻連飯都吃不上,卻要為了後方貪官的歌舞升平而進獻自己全部的生命,而又不能退縮,因為家鄉就在自己的身後,還有親人還有軍令還有死罪……這怎麼可能不叫人心寒。
“徐廣正,反了?”我小心翼翼的問,生怕得到肯定的答案,但我還是看到小爵對我認真的點了點頭,“即便這樣,他完全可以休兵,哪怕是失幾座城退回死守也可在後方招到糧草兵馬呀?”
“我猜他原本也是打算這樣做。徐廣正這人還是有骨氣的,若叫他因為這件事反戈絕不至於。但……他被彈劾了,就在涼國大軍壓境的時候。
當時的戶部尚書受李幕挑唆,聯合諸位大臣聯名上書彈劾徐廣正吃空餉,所以才有這麼大的軍需。皇帝當時本就對這些放在打仗上的銀子不滿,但連年的戰事怎可能不擴大軍需,我偷偷拿爹桌上以前的賬本計算過,把那五百人的餉銀算上徐廣正花的錢根本就在正常範圍內,隻可惜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加上當時因為缺少糧草連吃敗仗,數罪並罰……徐廣正最後還是被斬首了。”
這次我是徹底震驚了,五百人的空餉啊,他也真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你不是說徐廣正是正人君子嘛,怎麼可能做這樣的事?還正常?”
“還真有這樣的事,爹當時也是不相信派了可靠的人調查,結果卻是叫人震驚。這裏麵牽扯到了一個很重要的人,不能與你細說,你隻需要知道……”小爵突然很神秘的湊過來,在我耳旁用連一旁喝茶的春朵都聽不到的聲音告訴我,“徐廣正是被冤枉的,卻判了他株連九族的死罪,爹允了。”
爹?為何要允?
“那……他有個女兒叫徐盈你可知道?”
“知道一點點,聽說是個武功了得的女子,經常跟著徐廣正上陣殺敵。”
“她也被砍頭了嗎?”
“不清楚,這你最好問那些茶館說書的或者聽客,他們就好嘮這種有的沒的。傳的最多的一個版本是她聽說自己家被判罪一氣之下帶著人準備殺回京城,路上就被涼軍抓了然後殺了。也許是你家王爺使了什麼法兒救下了,他當年可是私自帶著一千人馬去英雄救美了,否則怎麼會落得現在這個又殘又沒權的下場。不管怎麼說,當年徐家被砍頭的時候,斷頭台上沒有徐盈,我可是全程看完的。上至七旬老人下至三歲孩童,但凡沾親帶故的,一百多口子人砍了兩天才算完事兒。”小爵看向窗外,沒有了他平日裏不著調的神情,即便依舊的言語輕蔑但我還是聽出了這件事當時對他的震動、他,竟然可以看完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