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望天城城樓排隊進城門的時候,趙子青坐在馬車前頭嘀咕,“怎麼回事,今天盤查得好嚴,人車都查得仔細,連貨車裏的貨都要一一掀動檢驗。”
另一同伴道:“查貨車沒事,隻別把領頭的棺材撬開來驗就好。”
趙子青擔心的就是這個。
林晗玉也擔心,現在才到太成郡的望天城,離榮國邊境都還有好幾十裏呢,如果棺材被撬開,空氣流通,那之前做的一切都白做了。
趙子青手裏捏著個錢袋子,實在不行隻能以錢開路了。
可是守門兵比趙子青想象的更加有職業操守,錢袋子沒接,人翻上了貨車,一袋貨一袋貨的翻看,最後又指著棺材,“上頭規定,近期嚴查,棺材也得開蓋。”
趙子青湊過來賠笑又塞錢袋子,“兵爺行個方便,這棺材已經上釘了,而且人死好幾天了,屍體怕是臭得不行,就別開蓋了吧。”
守門兵直接無視了那錢袋,冷冷地道:“不行,郡守下了命令,所有經過城門的東西全部都要查驗仔細,別說一具臭屍,就是一百具都得查。”
林晗玉突然想起她的通行文書來。
陳華真把她當成親姐妹一般,擔心萬一兩國關係緊張,普通加蓋印章的通行文書也不起作用,特意讓其兄在通行文書上還親筆加上了一句話。
有了這句話,那守門兵怕是能直接放行了。
林晗玉將通行文書從行李袋裏取出來,朝守門兵招了招手,“郡守大人的字跡你認得麼?”
守門兵搖頭,“我一個小兵哪裏認得,但城門校尉認得。怎麼,你有郡守的親筆書信為憑?”
林晗玉點頭,遞出通行文書,“那就請你們校尉辨認一下。”
守門兵雖然不認得郡守筆跡,但認得字,便拿過來打算先看看寫的什麼,生怕是這小姑娘胡塞亂造,到時自己報上去徒被校尉訓斥。
這一看就額頭出了層汗,“姑……娘,哦不,小姐請稍候,我這就去請校尉過來。”
守門兵慌張躍下貨車,朝內門跑去。
林二桌看著小跑離開的守門兵,又疑惑地望向林晗玉,“妹妹,你那文書上寫啥,值得那守門兵慌張成那樣?”
林晗玉莞爾一笑,“郡守大人親筆寫了:見字如麵,此人乃本郡守義妹,凡太成郡轄內,通行勿阻。”
“啊?”林二桌張圓了口,“妹……妹什麼時候和郡守結為兄妹的?”
“並非是真的義結兄妹,而是陳華擔心我去榮國的路上受阻,求著她哥在這通行文書上多添了這行字。”
“陳華是誰,她哥又是誰?”林二桌糊塗了。
“陳華就是雲山縣縣令夫人啊,她哥就是太成郡郡守陳望。”
“啊啊……”林二桌驚訝連連,妹妹就是本事,居然跟縣令夫人成了好姐妹,又和郡守沾了親。
旁邊的趙子青這次倒是聽懂了,驚訝之餘更多的是欣慰,“有了郡守的親筆那這棺材算是能保住了,總算沒讓領頭回不了故裏。”
說話間,剛才那個小兵已經領著個全副盔甲的軍士過來了。
這人明顯氣勢上就強了一截,林晗玉猜,應該就是什麼守城校尉了。
那校尉上前,先是一禮。
“見過林小姐,在下是此處守城校尉。通行文已驗,還請小姐收好。”
說完將通行文雙手遞還。
林晗玉趕緊接了,又道:“我們在前麵隘口遇到賊人襲擊,死了個朋友,因家鄉風俗必須把遺體送回故裏安葬,所以沒有辦法才千裏運棺,這棺材是我親自蓋棺封印的,裏麵除了屍體再無他物。回鄉路途遙遠,如果此時開棺檢查這屍體怕是保不住了。還請行個方便。”
校尉抬頭,掃視了這一行人,老少男女都有,神情自然。
轉身問那小兵,“所有人的通行文書和車上的其他貨物都查過了麼?”
“查過了,全部符合。隻是其中二人並沒有加蓋郡守印,他們要去榮國,怕是到時通不了關。”小兵知道車上麵有一位郡守義妹,所以多嘴帶了一句。
林晗玉恍然,對了,林大灶和小穩都隻有普通的通行文書,楚國境內可以行走無礙,過關口去榮國可不行。正愁著如何解決,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顧見青,也就是雲山縣縣令的那個跟班,陳華常叫的青兒,騎著頭大白馬,從城內飛馳出來,如此陣仗,想不看到也不行啊。
“顧見青!”林晗玉搖手打招呼,嘿嘿,此時這裏見故人,這通行文書上估計沒問題了。
誰知顧見青見到她更高興,勒馬停在了她跟前。
“顧公子。”
“陳校尉。”
顧見青和城門校尉顯然也熟,先是互相拱了手見禮。
顧不上與兒時玩伴述舊,顧見青激動得一把拉住了林晗玉的手臂,“見到你太好了,快跟我去見郡守。”
見郡守?剛好,她也正想去討要蓋印呢。
守城校尉見林晗玉與顧見青相熟,這身份必然無疑了,便朝前麵的士兵道:“這隊檢查過了,放行。”
林晗玉忙向校尉道謝,卻被顧見青不耐煩地打斷,“不用謝他了,快跟我去見郡守吧。”
見郡守人太多了可不好,她回頭朝林二桌道:“你帶著小穩和他們先去大豐酒樓,邊吃邊等我,我去去就來。”
顧見青似乎真的很著急,也不像平時那樣講究,將林晗玉一拉上馬,道了聲:“坐穩了”就往城裏奔去。
一路疾馳無話,連林晗玉都感覺到似乎有事發生了。
氣勢巍峨的郡守府不一會兒就到了,顧見青翻身下馬,又扶林晗玉下馬。
門人快步過來拉馬,“顧公子怎麼這麼快又回來了。”
“神醫都已經找到了,當然就回來了。”
顧見青將韁繩交給門人,“好好喂頓好草,這兩天它可跑累了。”
*
原來是郡守陳望病了,而且是怪病。
進屋的路上,顧見青簡單和林晗玉交待了一下陳望的病情。
最近一段時間陳望總會莫名其妙的發冷、出虛汗、乏力,前幾日病情突發嚴重,自覺心中仿佛有無數蟲蟻在食,難受至極,一時暴戾竟將為其端茶的一個小丫頭活活給摔死了。郡守清醒過來,自責不已,令部下將自己捆綁在屋內大柱之上,防止自己又發瘋殺人。
請過幾個大夫看過了,都說是瘋症。吃過了藥也不見好,反而加劇了。不發病時還好,發病時六親不認,瘋狂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