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鴻德門前(1 / 2)

雒陽南宮曆史悠久,自周公於此修建宮殿開始已曆千餘年,期間有大秦丞相呂不韋、漢高祖劉邦、漢光武帝劉秀等加以修葺,方才形成如今的模樣。

南宮為東漢朝政中心,君王理政、接見臣子都在南宮,作為朝政中樞的尚書台、監察天下的蘭台禦史也都在南宮之內。

其為十字對稱建築群,以中央朱雀門—崇德殿—玄武門一線為南北對稱軸,以白虎門—章台門—蒼龍門為東西對稱軸,宮殿鱗次櫛比,極盡奢華。玄武門與北宮朱雀門由複道相連,其壯麗之甚,自京師南方百裏外眺望,仿若與天相接。

雒陽南宮金馬殿,為皇帝召見賢才文士之地,李澈正站著給坐在上麵兩張寶座上的貴人繪聲繪色的講述趙高的故事。

“話說那趙高著實是權柄赫赫,其在殿上當著群臣和秦二世之麵指著一匹鹿卻說其是馬。而百官無不懼其威儀,大多紛紛附和,而言鹿之人卻被趙高隨便定罪謀害。以一介近侍出身,最終卻能把持朝政,當庭指鹿為馬,古今罕有啊。”

這已經是七天後了,五月三十日,李澈在上任四天後終於有了麵見天子的機會——何太後召見了他。

李澈明白這必然是何進在背後使力,因為何太後一開始根本是不想見他,所以身為黃門侍郎,卻足足四天無事可做,顯然是因為何進而故意冷落他。

何進的意思也很明顯,希望李澈能在太後麵前挽回一些局勢——他自己是不敢進宮的。

迫於何進的壓力,李澈隻能硬著頭皮給何太後講起了趙高的故事。

他本來並不想這麼急迫的,蹇碩未除,這麼刺激十常侍不是好事。但何進顯然是慌了,他的權力來自太後,他害怕太後把他當成王莽,至於李澈的安危,和他的權位比起來什麼都不算。

“這就是受製於人啊。地位太低的結果。劉玄德,若不是我實在沒有當皇帝的自信……你可別讓我失望啊。”李澈心裏一陣哀歎。

好在金馬殿位於南宮最南,距離朱雀門也不遠,不算深宮。而且南宮多有外臣在內,比如南宮正中心的尚書台,還有金馬殿東邊的侍中廬。

說來有趣,何大將軍錄尚書事,執掌尚書台,這一個多月以來卻沒有踏足尚書台半步,他擔心進了宮就出不來了。

李澈偷偷斜眼看向寶座,何太後是一個頗為美貌的女子,其今年已經有三十歲了,但看起來仿佛二八少女,隻是麵容稍顯刻薄,身上飾物繁雜奢華,盡顯太後尊榮。

她冷冷的看著李澈,對李澈的故事絲毫不作回應,反倒是旁邊的小天子興致勃勃的道:“李侍郎,這鹿就是鹿,馬就是馬,焉能指鹿為馬?”

這小天子從小就被太後當寶貝,太後怕其早夭,將他養在一個道人家裏,因為傳說那個道人有道術,法力高強。以至於十三歲的天子根本沒怎麼學過經義子集和曆史。這也是靈帝對他不喜的原因之一。

李澈咽了口唾沫,回禮道:“回稟陛下,這正是那趙高弄權的證明啊!正如陛下所言,何為鹿,何為馬,天下自有公理,趙高卻憑借權勢壓迫朝臣,強自扭轉公理,實在是罪大惡極。”

“對,沒錯,罪大惡極!這趙高該死!”小天子揮了揮拳頭,惡狠狠的道。繼而又笑道:“不過張常侍他們就是好人了,還經常在先帝麵前為朕和母後美言,那秦二世身邊的如果是張常侍他們,想來秦朝也不會滅亡吧。”

“不,我想會滅的更快。”李澈嘴角抽了抽,暗自吐槽道。

“行了,今日就先到這裏吧。”何太後發話了,他對李澈的故事不置可否,臉上一直是冷冷的表情。

“誒,母親,再讓他講講故事好嗎?”劉辯伸手拉著何太後的袖子求道。

何太後麵色稍稍和緩,正聲道:“天子治理萬民,當多學諸子經義、先賢之道,焉能沉迷享樂?辯兒,快到太傅授課時間了,不能讓太傅久等。”

劉辯癟了癟嘴,想到袁隗的模樣,終究不敢違逆,於是正坐後故作嚴肅的道:“李侍郎,你且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