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六年,七月二十八日,雒陽城大將軍府內,李澈應邀而至,劉備卻是提前接了即將走馬上任的兗州刺史劉岱的邀請,故而未至。
何進搖晃著手中的杯子,神色比起之前好了不少,可見這些日子裏何進的處境似乎是在轉好。
坐在李澈對麵的還有一人,身長七尺有餘,白麵長須,兩撇八字胡,雙目炯炯有神,著寬袍大袖,幅巾束發。
這人姓陳名琳,字孔璋,乃是大將軍府主簿,才能卓著,頗受何進信任,之前便是他和曹操極力反對何進征召外軍入京。
隻是有趣的是,曆史上陳琳後來投靠了袁紹,並做出了一篇名傳千古的《為袁紹檄豫州文》用以誓師討伐曹操,文中甚至將曹操三代罵了個遍,稱其為“贅閹遺醜”、好亂樂禍,言辭犀利,將曹操生生驚出一身冷汗。
陳琳本人也是建安七子之一,漢末文學界的代表人物,和那位被派到劇縣去送死的孔文舉齊名。
這幾個月來,李澈倒也跟陳琳有了幾分交情,此人文采斐然,隻是有些過於趨利避害,與孔融那種頭鐵的人相比完全是兩個極端。
何進歎了一口氣,幽幽道:“再過幾日,明遠、玄德也要出京了,某卻無法出城相送,故而邀你二人前來一會,權作餞行,卻不想那劉公山先了一步。”
李澈眼角抽了抽,何進當然不可能出城相送,莫說隻是一介區區國相,就算是州牧刺史上任,也不可能由大將軍親自出城去送,這既是禮節問題,也是時間問題。何進每天忙得連軸轉,能抽出時間在晚上一會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有負大將軍厚愛,下官等人實在慚愧。”
何進搖頭歎道:“罷了,畢竟是劉公山先行邀請,某又豈能怪罪玄德?且同為宗室,玄德與劉公山多多親近也是好事。”
劉岱也是頗為遠支的宗親,其先祖齊悼惠王劉肥乃是高祖庶子,且劉岱一脈也並非主脈,而是劉肥之孫,牟平侯劉渫之後。
其家族與皇室的親近程度,與劉備一脈比起來可以說是半斤八兩。隻是他這一脈還出過些能人,劉岱之父劉輿做過太守,伯父劉寵甚至做過太尉,故而這較遠的血脈反倒成了優勢,讓劉岱一家頗受朝廷信重。
“劉公山應該是還想借著玄德的麵子,與曹孟德拉拉關係。橋刺史這次離任可是頗有些不情願,其大放厥詞,要給新任刺史顏色看看,這些事琳也有所耳聞。是以劉公山需要盡快拉攏各郡刺史,以壓製橋元偉。”陳琳麵帶笑意,捋了捋自己的兩撇小胡子。
前兗州刺史橋瑁,乃是故太尉橋玄族子,其擔任兗州刺史已有數年,資曆不淺,其眼熱幾大州牧的權柄,本想著能再上一步,卻不想連六百石刺史之位都沒保住,“榮升”了兩千石東郡太守,是以頗為憤慨。
再加上其在兗州經營日久,幾乎將兗州視作自己私地,自然對來搶地盤的劉岱沒什麼好臉色。
何進冷哼一聲,怒道:“一州一郡,俱是朝廷之地,又豈是他橋元偉的私地?州牧之位,實屬不得已而為之,安能輕易授人?其反倒對朝廷心懷怨望,著實可恨!”